可是单单一个开头就把她难住了。
她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记忆里,舒知意很少会?有执笔用书面的形式给别人表达情感的机会?,细细想来上一次应该还是在小?学的时候。
当时大概是在学习书信的写作?,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任务——
随便给一个人写封信,表达爱。
不限内容,不限字数。
大多数小?朋友是写给父母的,那时的他?们不懂浪漫的文字,也没有太多需要?传达的情绪,基本上简单的一句“我很爱你们爸爸妈妈”就把这个学习任务给打发了。
而后甚至还能从感动的父母那里,得到?一个肯德基全家?桶的奖励。
舒知意是很听话的小?孩,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管需不需要?检查,她都?会?勤勤恳恳地完成。
但她也清楚,如果给自己的父母写这样的东西?,他?们不仅不会?奖励她肯德基全家?桶,很有可能还会?把她臭骂一顿。
于是,舒知意决定把这封信送给出校门遇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她当时写的是什么呢?
一个字也记不清了。
那个陌生?人是谁呢?
具体样貌也渐渐模糊不清了。
只记得,是一个小?男孩,和她差不多大。那么冷的天下着很大的雪,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像是被人丢下了。
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小?孩没人要?啊。
舒知意觉得他?很可怜,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送给你一封信吧。”
小?朋友真的很纯真,遇到?流浪的同伴,竟然第一反应不是送给他?一些吃食或是金钱,而是一封信。
一封很简单的信。
简单到?信纸都?是从作?业簿上裁剪下来的。
可能那一刻的舒知意觉得那封信就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吧,毕竟老师说这封信要?表达爱。
爱,太奢侈。
她只有这么一点点,她愿意分给这个陌生?人。
男孩微抬起头颅,明明冷得发抖,眼眶却一片猩红,语气烦躁到?了极点。
他?从喉咙里溢出几个音节:“滚远点。”
舒知意被吓了一跳,倒不是为这句脏话,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只要?心?情烦躁时也会?这么骂她。
她惊讶的是,这么冷的天他?怎么看起来那么烫,整张脸红通通的,像是一个红苹果一样。
舒知意经常照顾发烧的弟弟。
她猜这人应该也是在发烧。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男孩的额头,还没触到?他?的皮肤就被狠狠拍开。
“你他?妈的谁?”他?咬着牙直直地盯着她,神情有些狠戾。
舒知意没听出来这还是一句脏话,她犹豫了一下,温吞地回答道:“舒知意,我的名字。”
然后慢吞吞地摘下脖子上的那条毛茸茸的条纹围巾,蹲下身仔细地围绕在男孩的脖颈上。
这次男孩没有拒绝,任由她靠近。
可能是因为围巾里女孩残留的体温太过温软,又或者是因为她那双浮着雾气的鹿眼太过纯粹,再有可能只是被停滞在她睫羽上的那几片雪花愣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