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再次冷静下来——没错,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不能现在功亏一篑。
这段时间她频繁去慈安堂给程老夫人捶背捏腿,又陪她吃斋念佛,还是让程老夫人对这个亲生孙女有所改观的。
而且慈安堂的这位玩得一手平衡权术,这个孙女同自己亲近,自然就跟她妈不亲近了。
她心里想要拉拢程明珠过来牵制刘氏,自然就重新考虑起了那只镯子的归属。
程明珠被安抚住,揉了揉红的手,站起身来,准备今日到慈安堂去露一露脸。
想起刚刚琥珀被自己推了一把,大概是受了惊,于是说道:“你留在这里,让人把这里打扫了,好好歇歇。”
“是。”
琥珀松了一口气,送着这位主出去。
程明珠日日去慈安堂卖乖,今日送羹汤,明日读话本,连续半个多月,已经有些黔驴技穷。
想着昨日刚用自己的例银让小厨房做了玫瑰糕送过去,今日就躲个懒,不想花样,她便空着手去了。
没想到刚踏进慈安堂,就听见程明惠的笑声。
这个比她小几个月的堂妹是四房嫡女,笑起来声若银铃,远远就听得见:“祖母你说,我戴着好不好看?”
程明珠心想着戴的什么,走过来一看,就见到程明惠抬着手,在她那莹润皓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鸽血红的镯子。
程明珠立刻瞪大了眼睛——这只镯子!
程明惠今天竟哄得她们祖母把这只镯子拿出来了,还给她试戴!
——那明明是她的东西!
程明珠恨得眼睛都要滴血,只想把程明惠的手剁下来,可偏偏不能这么做。
她一来,慈安堂中的人都注意到了,程明惠也看到了。
见了她的脸色,她哪里不知道程明珠在想什么?
于是故意凑到了她面前,举着戴镯子的那只手对她说道:“珠姐姐你看,这只镯子我戴着好不好看?还是祖母心疼我,知道过几日我要回外祖母家祝寿,没有配衣服的饰,特意借我的呢。”
程明珠简直要被她气炸了。
看这个小蹄子炫耀完,得意地转身要走,她立刻从门外跨进来,一脚踩在了她的裙子上。
正要往前走的程明惠被这样一踩,顿时“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她摔得懵了一刻,然后眼泪就涌上来了。
一看她跑到程明珠面前炫耀,就知她讨不得好的程老夫人忙对身旁的嬷嬷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三小姐扶起来?”
“妹妹!你没事吧?”
这一边,程明珠已经做出了吃惊无措的样子,一边心底笑,一边伸手来扶程明惠。
她的眼睛还不忘盯着镯子,怕程明惠这一摔人没事,把镯子摔坏了。
还好,程明惠刚刚摔下去的时候手正放在镯子上,下意识地护住了,此刻人被扶着站起来,立刻又气又恼地指责程明珠:“是你踩我!你是故意的!”
看着她指向自己的手,程明珠心道:“这要是在江南、在陈家村,就是我骑着你打!打完扔到荒郊野外,再送几个流氓跟你作伴,哪轮得到你用手这么指着我?”
“明惠!”程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拄,“越的不像话了,还不快把手放下。”
这两个孙女之间这点斗法,她要是看不透才奇了,她们日日来自己这里,一见面就鸡飞狗跳,不就是为了这只镯子?
刘氏现在是乖觉了,病好了以后也没有要把执掌中馈的权力抢回去,而是频繁地去京城周围的道馆庙宇,求神拜佛。
没了她,现在就是四房一家独大,程老夫人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老四家的想要把这只镯子给明惠,她就把程明珠捧起来跟他们打打擂台,绝对不会让她们这么轻易地遂了心愿。
她先是让身边的嬷嬷去扶起了程明惠,又把她手上的镯子收了回来,然后对着程明珠责备地道:“珠丫头你也是,身上这么素,小姑娘就是要带点漂亮饰才好看——顾嬷嬷,你也让二小姐试试这只镯子。”
“是。”
这一下换成程明惠红了眼睛,程明珠则是高兴了。
她忙伸出了右手,戴上这只镯子,心都高兴得砰砰跳,尤其沐浴着旁边程明惠那仇恨的目光,令她更加得意。
连着这么多天的倒霉郁闷,今日总算有件好事了,程明珠想道。
她一边欣赏这只鸽血红的镯子在自己手上的效果,一边想着这镯子自己戴上,可就不会再脱下来了。
别说学什么狗屁规矩,学好了才让她出去,她今日拿了镯子,等娘亲一回来她就过去哄哄她,在她面前哭一哭,她娘会心软的。
看着程明珠喜笑颜开的样子,程明惠不甘地咬牙跺脚,才要再向祖母闹,偏偏程卓之在这个时候下朝回来了,直奔慈安堂来。
程卓之的一张脸青红青红。
他回到府中本来想找妻子刘氏,却现她不在,于是转头来了母亲这里,一进门看到戴着那只鸽血红镯子的女儿跟在哭的侄女,心中的火越的大了。
程老夫人察觉到儿子的情绪不对,主动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