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质子?捡起尸体上的剑,一剑刺入了士兵的胸膛,不留活口?,士兵临死?反扑,手上用力,那把剑生生穿透少年的肩膀。
他这才发出一声痛呼,然?后将肩膀里的剑拔了出来。
看守寝殿的人都死?了,梁质子?活下来了,他望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和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竟然?一丝惧怕都没有?,反而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兴奋感。
拖在身后一路的鲜血很快被大雨冲刷。
他不管不顾地就要逃,哪怕死?在这里,也要抓住这唯一的一线机会。
最后,梁质子?倒在了混着雨水?和血的宫道上。
临近昏迷之前,一席凤袍朝向他靠近,他听到侍女?惊呼:“皇。。。。。。皇后娘娘,这不是大梁质子?吗?!他怎么跑出来了!还都是血!?”
皇后看着血泊里的梁质子?,又听侍女?道:“娘娘,此事得赶紧告知陛下才是,大梁质子?逃出寝宫,是否要对?大盛不利?!”
不利……他只是想活着,活的安然?啊。
梁质子?是在慈宁宫中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而后,他又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凤袍加身的尊贵女?人。
他掀开被子?,坐在塌边,神色阴鸷了几分:“大盛皇后。。。。。。”
同时,视线下移,梁质子?看到了皇后怀中的婴儿,她就那样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一刻,梁质子?的心底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宫女?见到梁质子?,先是压下心底的害怕,然?后提醒道:“娘娘,梁质子?醒了。”
皇后见他醒了,将怀中还是婴孩儿的刘裕放进摇篮里,敛去母性,双手叠放于小?腹,端出了几分威严,来到梁质子?的面前。
见皇后靠近敌国质子?,宫女?担忧道:“娘娘!他毕竟杀了寝宫的守卫。。。。。。”
“无妨。”
梁质子?抬起精致的眉眼,对?上皇后的眼神,那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用温柔的,而不是厌恶,可恨,嫌弃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梁质子眼眸淬出锋芒,语气带着狠,“你,为什么不杀我?”
皇后不惧不怕,缓缓问道:“梁质子?,你命运悲惨,如果本宫给你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你可愿意?”
“什么?重头再来?”
梁质子?怔了一下,随后阴冷冷地笑了,他这个年纪,本?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却?能有?如此令人心底发寒,饱经风霜的笑容。
“我杀了整个大梁使团,又杀了你们大盛的两名守卫,我是连烂泥都不如的人,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重头再来的机会?”
“有?,你所杀之人,都是伤你之人,只要你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
梁质子?垂眸,语气依旧冷:“好,我答应你,我不想死?,我想活,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答应。”
“那你就便唤本?宫一声姑母吧。”皇后道,“我的侄子?贺重锦,温柔乖巧,所以日后,你要收敛杀戮的性情?,代替我死?去的侄子?活下去。”
他喃喃道:“贺重锦。。。。。。”
从今日起,他也有?名字了,叫贺重锦。
人的出身并不能绝定一切,他不认命,他要改命。
那天宫宴,江夫人御前求太后听琴,一身官服的贺重锦,望着那伏在地上被众人耻笑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道:“太后娘娘,刚才来迟,歌舞臣只看了末尾,既然?有?人来献琴,如此正好。”
*
“爹爹。”“爹爹。”“爹爹。”
稚嫩的声音一连唤了三声,青年缓缓睁开眸,眼前是自?家?儿子?水汪汪的葡萄眼,他嘴角扬了扬:“岁安。”
小?岁安道:“爹爹,太阳晒屁股了哦。”
贺重锦笑:“天黑了,是月亮,并非太阳。”
“哦。”小?岁安纠正过来,“是月亮晒屁股了哦。”
尽管回忆是那么不堪可怕,可在看到小?岁安的那一刻,一切都好似如拨云见日一般。
这时,文钊掀开车帘,他手中灯笼的光芒闯入了马车之中:“大人,小?公子?,雪庐书院到了。”
如今已经是夜半,雪庐书院大门紧闭。
贺重锦抱着小?岁安从马车上下来,小?岁安第一次见到雪,开心的大叫:“爹爹,爹爹,雪。”
原来,娘亲是雪中的蝴蝶仙女?啊。
他扬眉看去,台阶之上,仿佛又看到了那刺心的一幕。
不知江缨现在如何了?
但,无论她现在是谁的妻,归根结底是岁安的娘亲,这一点?无可改变。
尚在睡觉的林院首被下人叫了起来,便被告知贺重锦这尊大佛千里迢迢的来到了雪庐书院。
他与贺重锦并未有?过什么交集,却?想到贺重锦此人雷厉风行,对?刘裕和太后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应该是为了科举考题丢失一事前来。
于是林院首立马穿衣,出门迎接这位位高权重的宰相。
另一边,江缨合上书卷,随后打开窗,抬头望向悬挂在空中的圆月。
昭阳郡主被汝南王带回皇京了,现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倒有?些孤单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