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倚山陪着她在屋顶看了许久的月亮,他不明白高闻雁为何突然伤感,但他还是好好地陪着。
他想,若不是明天要过南秀山,恐怕高闻雁就要拉着他借酒消愁了。
似有所感,林倚山缓缓回头,不料撞上一道清冷目光。
那人站在窗前,身上随意披了件深色外袍,也不知站了多久。
林倚山记得楚序,他们曾远远地打过照面,算起来也算是一面之缘。
他是临时被高温溪叫来的,前因后果也不甚清楚,没头没尾地就将他扔了过来。
不过这事高闻溪没少做,以前高闻雁去边疆看他,他没空就会将高闻雁扔给林倚山。
所以,林倚山一开始以为自己和以往一样,又是来带“小孩”的。
然而他没想到在这里会再见楚序,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丞相。
也是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此行并非那么简单。
楚序不似恭王那般活跃,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出去晃悠一圈,他基本下了马车便回房歇息,偶尔才会到院子里走走。
于是林倚山一度以为他是不记得自己的,直到现下,他才从目光里明了。
他不在乎地笑了笑,回过头,近似顽劣地弹了弹高闻雁的额头,惹得高闻雁一声痛呼。
“走吧,明日至关重要,你也早些休息。”
话是这么说,高闻雁捂住额头,咬牙道:“这跟你弹我脑袋有关系吗?”
林倚山摊摊手,一副欠揍的样子。
“令你回神罢了。你看,多管用。”
高闻雁自知说不过他,不禁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诶,等等啊。”
林倚山笑着追上去,余光瞥过院子,现那扇窗早已关上。
西平之后,地势徒然上升,连绵数峰,道路多崎岖。
很久以前,若想抵达曲安镇,必须先上南秀山,再翻过白早、龟背、天明三座大山。
南秀山险峻,尚可克服,而那龟背山地势多变、常有野兽出没,不少人在那丢了性命。
于是,大宁的高祖皇帝一声令下,从白早山开辟了另一条道路,沿溪谷而下,绕过龟背、天明两山,沿河可达曲安镇。
这也是高闻雁他们要走的线路。
东方刚破开一缕曙光,高闻雁一行人已立于南秀山下。
南秀山上有高峰,下有急湍,其间不乏羊肠小道,为了提高通行效率,高闻雁想直接弃了马车。
她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不想两位非常配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带头开路,林倚山负责替她把守队尾,楚序、恭王则在队中,前后各有一队人马护着。
飞鸟绕木,时不时鸣啼于林间,高闻雁走得十分谨慎。
忽然远方传来车马声,听起来约有一队人马,十来个人。
高闻雁心里估摸了一番,若再往前走,相遇时便恰在窄路,于是她当机立断,抬手叫停了队伍。
队伍一停,护卫立刻变换位置,呈包围状,将楚序二人护在中间。
护卫们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还有专门的人负责留意山体上方的情况。
楚序见自己被护得滴水不漏,不禁朝前方的人看去,眼里露出赞赏。
高闻雁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如松。她目光坚毅,紧紧地盯着前方,一手放在剑上,蓄势待。
南秀山常有流寇出没,然而一路多是陡峭的山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挑在哪里下手,这也是流寇常常得手的原因之一。
待对面再走近一些,高闻雁才看清那镖旗,原来是兴义镖局。
“大人辛苦。”
这个彪形大汉正是镖头,李光林。他行走江湖多年,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官家出行,是以十分客气。
高闻雁将对方的人一一仔细打量过去,皆是寻常镖师。兴义镖局在业内也是颇有名气的大镖局,应当无人敢冒这个名号。
于是她点点头,将他们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在日落前提前抵达南秀镇。过了南秀山,护卫们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高闻雁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在缓缓西下,距离完全落下约么还有一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