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为了房子,许多人会过得很洒脱。
若没有房贷,大部分的年轻人不会有那种焦虑感。
这两个假设可以参照二三十年前的生活状态。
然大环境如此,三四十岁的人没有房子,即便常态下,没有人瞧不起他,但他自己多半是抬不起头的,如今许许多多人的人努力一辈子,把钱攒起来,攒够付,然后余生的一半,是凑每个月的数字,哪怕自己可以不要房子,都想着给下一代留处房子,因为下一代结婚需要房子,上学需要房子,自然落户,也需要租个像样的房子,而像样的租房房租可不便宜,正常的房东每年都有涨的理由,许多人又不愿意给房东养房子,这就是房子的循环。
如家置业门店之内,来了一组老少客户,儿子跟父亲前来看房,还带着征信流水等资料。
“从征信上看,有过逾期,对吧?”周义说道。
站在旁边的儿子说,“是啊,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咱们的征信记录,正常情况是保留五年,你看这里,”周义拿着征信材料给两位客户讲解道,“这里的n,相当于no的意思,就是没有问题,这里有个1,就表示有一次没还到最低还款额度,你这里一共是两次。”
“要紧么?”年轻客户问道。
“要不要紧,不是我说了算的,这个小朱应该也给你们讲过吧。”周义说着,看了一眼同样站在身边的朱光亮。
“是讲过。”年轻客户说道。
“经理,那你给我看看我的(征信)有没有问题。”年长一点的客户说着,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周义。
周义诧异了一下,接过老年客户折起来的征信报告,说,“阿叔啊,联合还款人可以不用征信,主贷人的就够了。”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经理。”年长的客户说道。
周义仔细阅读这位中年人的征信报告,又翻到背面,因为这是一个白户,也就是没有任何信用及还款记录,“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当你儿子房贷的备用还款人,就是儿子资金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还不上,那么银行就会找到你,由你来帮还。”
“去,谁要帮他还贷,我辛苦了一辈子,自己都没房子呢。”中老年的客户说道。
周义看着中年和青年两人,说,“阿叔这个征信一看就是白户,就是阿叔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其他跟信用绑定的业务,属于征信良好这一类。”
“那是,我几十年都没跟谁借过钱,自己挣多少花多少,剩多少就存多少。”中老年客户说道。
“那就很好,自力更生。”周义回应道。
中老年人又问周义,“经理啊,你看我能买房么?”
“嗯?”周义瞪大了眼睛说道,看看二人,又看看朱光亮。
“就是可以的话,我自己也买一套,儿子的是儿子的,老子的是老子的。”中老年客户说过。
“你们有交过钱么?”周义问道,他之所以这么问,还是不放心小朱,或者说小朱可能对他隐瞒了什么信息。
朱光亮刚要说话,周义立马伸手拦住,转而对中老年客户说,“阿叔,你说。”
“交了,交了三万块,我这里还有收据呢。”中老年人认真回答,回答完马上拉开腰包拉链,翻找出一张收据。
周义听到“三万”之时,脸色铁青,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他不敢相信,在他门店下的客户,房子没定,已经被外收了这么一笔大数字,当他仔细看完收据上的大小写数字,抬头和费用名称时,眯上眼睛,因为“府城置业基金会”的字眼,他全身的神经都在翻腾,甚至整个人都颤抖了。
周义先是看着朱光亮,朱光亮的眼睛跟小偷碰到警察一样,立马逃掉。
“您的情况我也基本清楚了,买房可以买,您是全款还是按揭啊。”周义问道。
“全款不了,只能按揭,他们年轻人背着房贷叫苦连天,别看我上了年纪,但我双手还能创造财富,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能买房,我就能拼了命还贷。”中老年客户说道,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所说的。
“阿叔,您多大年纪了。”周义问道。
“五十三。”中老年人答道。
“按照孔子所说的,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啊。”周义说道。
中老年人一下兴奋了起来,说道,“孔子我听说过,但我更相信,天命在我手里,而不在岁数。”
周义也是笑对这位年逾半百仍希望买房,仍有冲劲的老者,抱以敬意,同时左手掌心盖拳,行以礼,“很难得,您这倒是给我们年轻人上了一课。”
“哎呀,经理你这套动作下来,我都不知该怎么说话了,我们也都是粗人,很多东西不懂。”客户说到。
周义看看了几人,说道,“阿叔,您二位先回去,我们今天之内就给你们答复,毕竟要仔细评估这些情况,整体上没有那么复杂。”
老人一听周义所说,来时愁容都随话消散,回答道,“那就太谢谢你了,经理。”
“说啥谢啊,您是优质客户,能为您办事,我们都是非常乐意的。”周义回应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咯。”客户说道。
周义笑脸送着两位客户走出门店,朱光亮没有跟着,而是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送完客户,周义的笑容也随之收住,转而阴沉着脸,走到朱光亮身边,说道,“小朱,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送客户的一两分钟时间,周义的怒火已经消了一半,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质问怒骂朱光亮的擅作主张以及隐瞒客户情况,而是如何处理掉跟“府城置业基金会”有关的客户事宜。
“坐。”周义伸手示意道,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周义没有泡茶,而是拿出茶几下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水,先给到朱光亮,而后自己再取一杯。
周义坐在了茶几前的小沙上,朱光亮的对面位置。
朱光亮喝上一口水,表情凝重,不敢开口,看着周义盯着他的眼睛,更加无地自处。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单聊么?”周义用平常说话的语气说道。
“嗯……应该还是跟那个基金会有关。”朱光亮回答道。
“收了客户三万块,基金会返你多少?”周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