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犀看著包裹著黑線的白色光華,如同破碎的玉塊一樣,以肉眼可見的度,旋轉著,凝聚著。
最終,它凝聚成一枚密布著黑色裂紋的玉墜,靜靜躺在玉環的中心,與玉環合二為一,成為一枚完整的同心玉佩。
沈靈犀看著這枚同心玉佩,只覺得畫面似曾相識。
是了。
當初在雲疆,聖山祭祀以後,她曾做過一個夢。
夢裡,母后和雲曦同她告別。
雲曦的手裡捧著的,便是這枚玉墜。
黑色裂紋,涌動著暗光的玉墜。
一切的一切,從一開始,便已註定。
沈靈犀合上手心,轉身對著眾人道:「盛坤的魂魄,已被我鎖入上古冥玉中,冥玉會將他徹底煉化,再也不會危害人間,諸位皆可放心。」
朝臣們將一切盡收眼底,此刻,見沈靈犀毫髮無損地立於人前,那張清麗的面容,仿佛被方才皎潔的光華所浸染,聖潔如神明降世。
所有人打從心底都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至此,無人敢再質疑沈靈犀的能力。
而雲曦這個名字,將會成為一道最神聖的印記,烙印在他們心裡。
「救……救朕……」
寂靜的朝堂上,皇帝奄奄一息地,發出求救的聲音。
沈靈犀垂眸看著他,笑了笑,「現在,邪祟已除,你們可以放心救駕了。」
說完這話,她朝眾人揖了個道禮,又與楚琰微微頷,而後朝殿外大步走去……
*
當夜,蘇顯在東宮,再次擺起了度法陣。
慕懷傑第一個跳進法陣里,甚至連話都不敢再多說一句,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替盛坤害死了那麼多人,竟還能進這度法陣里,真是便宜他了。」劉美人不滿地道。
沈靈犀:「法陣只是送他去該去的地方,他害死那麼多人,這法陣多半直達十八層地獄,到那裡有他受的苦楚……況且,他本就算是橫死在沈玉瑤手裡,死上加死,絕不會有善終的。」
提到沈玉瑤,劉美人嘖嘖道:「倒是沒想到,瞧著嬌嬌弱弱的小姑娘,下起手來,還真是夠狠的。」
「你瞧慕懷傑的德行,也能猜出來,他是如何磋磨沈玉瑤的。」
沈靈犀淡然道,「慕懷傑既能對那些乞丐,和忠於慕家的暗部下手,難保不會對沈玉瑤也下此狠手,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若換作是我,他早死在我手裡了。」
「呸呸呸。」劉美人朝她甩了甩帕子,「你是要攢功德的人,切莫成天把打啊殺啊死啊掛在嘴上。不過,我還是好奇,你為何那麼輕易,就相信沈玉瑤了?」
沈靈犀嘆聲道,「那枚荷包上的絲線,都快被磨平了,若非有人時常將它放在手裡,也不會成那副樣子,想必是成親以後吃了虧,才發現我當初告訴她的是對的,沈濟告訴她的是錯的。所以才會將這荷包翻出來,藉此回憶我以前告訴她的那些話。」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儘管旁人告誡的都對,可大部分人最後還是會選擇,自己走一遍彎路。只不過,迷途知返,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就怕一條路走到黑的,那就當真萬劫不復了。」
劉美人深以為然。
兩個后妃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后妃朝沈靈犀催促道:「小姑娘,你還沒告訴我們,那天晚上,你是如何將慕小郎君身上的殘魂驅除的,又如何知曉,這冥玉能合二為一,可以將盛坤鎖死在裡頭?」
劉美人也一臉好奇,「快快快,講講。」
沈靈犀笑了,「那天晚上,我們試了很多辦法,都不管用。我便想著,盛坤是聖族,我也是聖族,或許能用我的血,將鑽進雙魚佩的黑線殘魂引出來,於是便滴了一滴血在雙魚佩上。」
說到此,她頓了頓,「誰知,雙魚佩浴血,黑線不僅出來了,待它將那滴血吞噬,竟變成通體瑩白的線。」
「我們又依法炮製,將玉佩連同白線,放在慕懷安的皮膚上,又滴上一滴血,慕懷安體內的那條黑線,也鑽出來,吸食那滴血後,化作白線。」
「蘇顯言說,《黃帝內經》既道『人的魂魄藏於血中』,盛坤既然能借冥陽玉屍解,操控冥陽玉的玉靈,那麼只要喚醒冥玉的玉靈,冥陽玉反過來,也可將它吞噬。」
「冥玉是陽玉和陰玉的合體。先前韶華姑姑就曾告訴過我,歷代聖女,不靠血脈,而是靠冥玉認主。聖女候選者,需將血滴在冥玉上,冥玉變色才是真正的聖女。」
「當年我雖不曾行過冥玉認主的儀式,可盛坤既能借冥玉之力,將我的生魂引入雲曦體內,那我應該就是這世間,最後一個冥玉之主。」
「基於此,蘇顯推斷,黑線不只是盛坤的殘魂,也包含了冥陽玉的殘靈。冥陽玉的殘靈被我的鮮血喚醒,才會將盛坤的殘魂吞噬,成為白線。」
「為了印證這個想法,我將雙魚玉佩帶回東宮後,與冥陰玉碰觸,白線果然從雙魚佩里鑽出來,懸空在冥陰玉的內環里,那正好是冥陽玉的位置,便再一次證實了我們的猜測。」
「我們兵分三路,我進宮應付宮裡人,楚琰去放血,而蘇顯則趕回太乙山,翻閱與玉靈有關的法門,將其銘記於心,再入宮教授於我。如此方有了今日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