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众人眼见有人出现,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救:“公子救命,公子救命。”
姜蝉衣皱了皱眉,便要抽开手继续打,但又被燕鹤阻止,温声道:“姜姑娘,为何打人?”
不是责怪,而是询问。
姜蝉衣气愤道:“他们要吃我!”
燕鹤眼底再掀波澜,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姜蝉衣见此便道:“燕公子也觉得荒唐对吧,竟有人吃人肉,简直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我今日定要替天行道!”
小娘子着实气的狠了,脸蛋都红扑扑的,但燕鹤更恍惚错愕。
而今太平盛世,他每年游历各地,还从未听过这样灭绝人性之事。
黑店的人比他还恍惚错愕。
老板最先开口,因嘴上挨了一棍子,掉了几颗牙,混着血口齿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他的话:“祖宗啊,冤枉啊,我们何时说要吃你的肉?”
姜蝉衣手动不得,好在他离她近,一脚便踢过去:“我亲耳听你们说要将我卖进青楼,我又问你们青楼是何地,也是你们亲口说那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我还能冤枉你们不成!休要胡搅蛮缠!”
黑店所有人的哀嚎停止了一瞬。
天呢,天老爷诶,到底谁在胡搅蛮缠啊!
短短几息,燕鹤再一次被震在原地。
不过幸得有他王叔这些年对他的磨炼,他很快就平稳下来,将姜蝉衣拉到了一旁,温声安抚:“姜姑娘先消消气。”
姜蝉衣听见这话猛地抬眼瞪他。
他竟要帮这些恶贯满盈的人!
看着小娘子眼里的控诉和委屈,燕鹤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他们不是好人,该受到律法的惩治,不过……”
燕鹤有些艰难道:“姜姑娘有所误会,青楼不是吃人肉的地方,皮肉生意,也不是吃人的意思。”
姜蝉衣眼底怒意消退些许,逐渐浮现几分迷茫,不解道:“不是吃人,那是何意?”
燕鹤沉默了:“……”
端方如玉的太子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解释青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就是男欢女爱纵情享乐的地方啊!”被打的老板莫名感到几分委屈。
合着他们挨着顿毒打也是个误会!
姜蝉衣眼底最后的怒气也慢慢散去。
男欢女爱,纵情享乐?
听起来,倒确实像是个好地方。
见小娘子面上仍有迷惑,燕鹤怕她又想到别处去,不得不尽量细致的解释道:“青楼的姑娘们很多并非自愿卖身,不乏有像这样的黑店将女子迷晕卖进去,一旦进了那里,便不由己身。”
“姑娘们被逼迫委身客人,生不如死。”
姜蝉衣直勾勾盯着燕鹤,眼底带着认识了新事物的震撼。
她听懂了!
所以,那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才消减下去怒意又噌地冒上来,咬牙切齿:“他们还是得死!”
小娘子气力大,又因怒气下意识动了几分内力,燕鹤差点没能拉住,情急之下伸手拥住她的手臂,将人拦下:“姜姑娘,杀人犯法。”
姜蝉衣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江湖都讲究快意恩仇。”
好一句快意恩仇。
可他是太子,总不能叫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燕鹤默了默,问:“姜姑娘杀过人么?”
姜蝉衣摇头,如实道:“没有。”
燕鹤便认真道:“如此,姜姑娘何必因他们脏了自己的手?”
“他们所犯之罪必有律法惩治,不如姜姑娘与我一同将他们送往衙门,让公门处置,如何?”
郎君声音温和,如山泉清润。
姜蝉衣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蝉衣啊,你要切记你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手染鲜血,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律法,你终归是要回去的’
见小娘子神色松动,燕鹤试着去取她手中已经沾上血的木棍:“我向你保证,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惩治。”
姜蝉衣低头瞥了眼他的手。
十指修长,完美无瑕。
肯定很好摸?
“行,要是公门不秉公处理,我闯衙门杀他们。”
燕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