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二爷,你们来晚啦。梁越……梁越昨日伤了大管家后,就逃走不见了。他老子娘、媳妇、孩子,知晓没了活路,大晚上的都吊死在这儿了。”
左荣和左华脸色难看,虽然有所预料,但真的听了,心情还是难免郁闷。
左荣尚好,左华却不肯善罢甘休。
“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哼,等爷爷找到他,让他也下去全家团聚。”
庄户们都听到了他的叫嚣,全都吓的瑟瑟抖。唯独一人很是不忿,冲了过来。
“本来是府上的人打死了梁越老父,不对在先,如今又逼死了梁越全家,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左华危险的眼神瞄向那人。
“张延,往日里你就上蹿下跳,撺掇这帮泥腿子搞事。怎么着,想学西北那些乱民造反?”
那人三十岁不到,身板在面黄肌瘦的庄户中倒是比较壮硕。闻听左华所言,脸色剧变。
“在二爷眼中,俺们这些泥腿子便不算人吗?谁人不是爹生娘养,挣扎于世?二爷要是觉着梁越全家不够给大管家偿命的,把我们都杀了吧。”
左华暴怒,就要抽刀。
“混账,以为爷爷不敢吗?”
左梦庚弹起一腿,将左华踹了个跟头。
“轮到你做主了吗?”
所有人大惊,才将目光集中到这个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
“这位是……”
那个老人看向左荣,目光探究。
“老秦头,这是少爷。此间事,全凭少爷做主。”
听得主家的人来了,所有的庄户都吓坏了。显然,他们是生是死,全在左梦庚一念之间。
老秦头硬着头皮,努力想要辩解。
“大少爷,打伤大管家的只是梁越一人。咱们大家伙都是老实人家,可不敢对主家不敬呢。”
左梦庚的目光扫过那些等待宣判的庄户,赫然现,其中许多人竟然连双草鞋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聚在此处的庄户多是男人,少见妇人和小孩。
“庄上的人,都在此地了?”
老秦头有些羞愧。
“能出来的都在这儿了。”
左梦庚心里一紧。
“庄上病倒的人不少?”
明末的灾害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左梦庚最怕的,就是庄子上闹了瘟疫。
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许多人家衣裳不足,无法见人,并非怠慢少爷。”
竟是这个原因。
看着许多庄户的裤子连小腿都遮盖不住,左梦庚便知道实情如此。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处境,又有了几分认知。
这样的世道,百姓的怒火焉能不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