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致远想听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他并不关心外门弟子死了多少,他只想知道,江子谕现在在哪里。
桓致远暗暗调息,尽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同行中可有一个姓江的男子?”
领队人想了想,回道:“有。但他们遭遇裂缝,没有出来。”
桓致远心猛地凉了。江子谕会死在海底地震中吗?其他人或许,但江子谕一定不会。
桓致远手都止不住颤,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连他都不知道剑骨埋在哪里,江子谕怎么会那么巧碰到?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桓致远,他该做出最坏的打算了。
江子谕没死,并且拿到了剑骨,恢复了一半实力。
桓致远面无表情,声音寒若坚冰:“快去给归元宗传信。”
桓致远一边派人联络宁清离,一边暗暗派人去海边蹲守。江子谕只要登岸,必会经过这里,但离奇的是,桓致远一连等了三个月,都不见任何活人从海里出来。
桓致远深感邪门,这么大一个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江子谕到底去哪儿了?
在大陆上最有名的三大仙门都在寻找他的
时候,江少辞自己也想知道,他在哪儿。
一只巨大的魔鲸游到浅海,它似乎不太舒服,没一会,它的肚皮被一阵利光划破,身下海水霎间染成鲜红。江少辞艰难地从鱼肚子里爬出来,他刚站稳,就立刻回去接牧云归。
人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渺小了。接应云舟走后,江少辞本打算游回海岸,但他们在途中受到鲛人攻击。那些鲛人已经完全魔化了,凶残嗜血,能用声音攻击,音波中居然还有毒。江少辞毕竟拥有着六星修士的神识,他没事,但牧云归却被暗算中了。
鲛人类最擅长精神控制,别看只是被他们的音波击中,时间久了他们的声音会慢慢渗入识海,左右宿主意志,甚至能操纵宿主窃密、寻死。江少辞不敢大意,他们必须赶紧上岸,给牧云归治疗。
江少辞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找了条魔鲸,故意被对方吸入腹内,搭鱼车靠近海岸。魔鲸游动无论如何都比人快,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上岸地点完全不可预料。
江少辞把牧云归抱出来,左右看了看,咬着牙喃喃:“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牧云归被鲛人魔音攻击,神志非常脆弱。她费力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江少辞不言语,抱着牧云归往海岸边淌去:“没事。你安心休息吧,我认得这个地方。”
音波攻击的后遗症之一就是越来越嗜睡,牧云归努力想要清醒,还是慢慢昏过去
。等她再度恢复意识,发现他们行进在沙漠中,入眼俱是漫漫黄沙。
从海边到沙漠跳跃太大,牧云归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睡了很久吗?”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少辞流畅精致的下颌线。江少辞遥遥头,将她往上抱了抱,说:“没有,这片沙漠就在海岸不远处。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牧云归额头抵在江少辞臂膀上,眼前一阵阵发昏。她脖颈纤细,乌发如云,此刻脖颈无力垂着,如同纤弱的虞美人花,不堪一折。
牧云归积攒了一些力气,就说:“我现在清醒多了,你放我下来吧。”
她昏睡时断时续,江少辞一直抱着她在沙漠里跋涉,累是一方面,遇到危险时还不方便拔剑。但江少辞手指收紧,箍住她的动作,说:“不要紧,你安心休息。”
牧云归这点重量对江少辞来说毫无影响,他抱着她这么久,手臂都不见晃一下。牧云归挣不开,只能无奈地靠在他身上。滚滚黄沙从四周穿过,风又疾又烈,打在脸上像细细的刀子。
这是和牧云归往常截然不同的恶劣环境,她不由侧过脸,入目是江少辞白色的劲装,上面带着某种凛冽的味道,像雪后的寒夜。黄沙从四面八方吹来,但都被他挡住,仿佛他臂弯这方天地无坚不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动摇。
牧云归忽然觉得无比安心,似乎在这种环境中睡过去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半睡
半醒间,感觉到江少辞停了。
牧云归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道:“怎么了?”
“流沙城到了。”
牧云归听到那个名字,怔了下,费力回头。前方,一座黑压压的城池坐落在黄沙中,城墙低矮厚重,瞭望台上旌旗飘飘,但上面画着的却是骇人的尸骨图案。
流沙城,一座由魔头、盗贼、暴徒聚集起来的城市,三道九流,藏污纳垢,号称钱不入西疆,法不入流沙。故而,它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
犯罪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