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宴面色沉郁:“我邱宴在你眼里就是个窝囊废,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嫌弃。”
“是,我是嫌弃,是父亲逼着我嫁给你的。”沈念站起身提着嗓子喊道。
“所以,你后悔了?”他眼底划过一丝沧桑感。
“我是后悔,我当初为什麽要嫁给你,你对我的那点好,能干嘛?是能换来别人的尊重,还是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你如果有用,我何至于在沈家过得如此艰难。母亲不在了,谁都可以欺负我,她们都是什麽东西,我母亲是先河间王妃的亲妹妹,他们凭什麽欺负我?”
邱宴望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眉头微微拧起,还有一丝诧异。
他和沈念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后来,沈念嫁与他。他想着自己没有什麽能给沈念的,唯有用心对她好就是。只对她一个人好,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过日子。
一阵啼哭声传来,嫣儿在里间被这争吵声惊醒,呜哇哇大哭起来。
邱宴望着沈念猩红的眸子里都是恨意,脸上泛起微微的疲倦之意,转身去了里间。
沈念跌坐在榻上,肩膀轻颤,眼睛里是汹涌的泪水。
她如果不嫁给邱宴,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才是。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麽当初父亲让她嫁给邱宴,她没有说不。
针锋相对
夜间,邱宴勉强在榻上宿了一夜,沈念则一个人在卧房里睡去。
次日用过早膳后,邱宴便出了门,在宅门处与邱福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备了车扬长而去。
沈念坐在桌前,这还是头一次二人闹过以后,邱宴没有主动过来哄她。她越想越气,将手中的筷子用力扣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到门前扬声道:“将院子里的这些花草全拔了。”
邱福听见吩咐,慌慌张张小跑过来,有些为难道:“公子刚才吩咐过,让老奴看着这些花草。。”
沈念提着嗓音道:“我说拔了拔了。”虽然素日里邱宴待邱福如长辈一般,在沈念眼里下人就是下人,怎麽也不可能当成长辈来对待。
邱福眉心紧拧着,想了想还是出言劝道:“少夫人,夫妻之间过日子,哪能这麽吵吵闹闹”
头几年还好,这一两年里,公子和少夫人之间不知道怎麽了,频繁争吵。他们这些老仆人常常又焦急又心疼,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人昨晚才吵了一架,直到今早府上的气氛依旧低沉。
沈念厉声道:“你是公子的人,我使唤不动你是吧?”
邱福连连摇头,看着院子里的各色花朵很是舍不得:“少夫人,这些都是公子栽种的,都拔了岂不是太可惜。”
沈念脸色泛红,头上的簪子晃得急促:“我说拔了就拔了,快拔,一棵也不要留。”
邱福到底有些舍不得,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沈念瞪着眼睛道:“来人吶!”她一声招呼,院子里登时聚集了好些人。
又吩咐了一遍:“将院子的花草全都拔了,一颗也不要留。”
仆从们互相看了眼,谁都知道素日里公子很珍爱这些花。若是拔了,公子回来看到会怎麽处置,一时之间大家只干楞楞地站着。
詹嬷嬷见他们不肯动手,她是大小姐带回来的人,自然大小姐说什麽就是什麽,便率先动了手,将眼前最近的海棠花,连根薅起。
沈念怒气沖沖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动手!”
少夫人的脾气大家心知肚明,这会见詹嬷嬷动了手,便硬着头皮也跟着去拔,邱福心疼得快要颤过去。“不能拔,这些都是公子的心爱之物啊……”
沈念见除去的花草越来越多,心底这才畅快些,扭头回了屋。
约莫傍晚时分,邱宴才从府外回来,他见邱福面色慌张,便询问道:“怎麽了?”
邱福只低着头,也敢不说话。
等邱宴进了府才发现,院子里已经光秃秃的,花草都尽数铲平了,他脑袋发懵道:“这是怎麽回事?”
邱福支支吾吾道:“这这”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也张不开嘴。邱宴心中已经明了,快步回了房。
沈念正坐在榻上喝茶,邱宴紧绷着一张脸道:“这些花草怎麽你了,你连这些花草都容不下。”
沈念搁下茶盏,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慢声道:“你不务正业,心思成日在这些花花草草上,我便替你除了。”
邱宴强行压下怒火道:“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开始,便知道我邱宴是什麽样的人。从前为你种下满院子的栀子花,你说好看,如今又嫌这些花碍事。”
沈念讥讽道:“从前也就算了,你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麽不成器。你但凡上进一些,这些花草何至于被拔了去,要怪就怪你自己。”
邱宴面色愈发冷了下去,神色几番变幻,他虽然猜到沈念可能会拿这些花草出气,但是怎麽也没想到,一株也不剩。往日里沈念也有闹脾气的时候,扬言要除了那些花草,不过都是掐个一两朵,赌气给他看,从没有连根拔过。
他唇角腾起一丝自嘲道:“你就这麽希望我加官晋爵,飞黄腾达吗?”
沈念血气上涌,心口腾起一阵怒火道:“不然我嫁给你图什麽,图一个司马行军夫人的位置,还是图在这个破宅子里就这样一直过到死?”
邱宴神情僵硬,眸子里的忧思愈渐浓重,他吞咽了下道:“我们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沈念腾地站起身:“好?现在我过的是什麽日子,水深火热,你知不知道?”
邱宴蹙眉:“我们现在衣食无忧,有嫣儿在膝下,到底是哪里不好?让你如此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