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作画时就是这样有条不紊,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来,包括画布。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温柔道:“大哥出去打个电话,你乖一点,不要乱动。”
他此刻的语言,却比刀锋更锋利,血淋淋的扎在心口。
他料定自己的画布已经屈服了,一边拨电话一边走出画室。
走到门口时,云遮下意识转头瞥了一眼,幼危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又乖又听话,这是最让他心满意足的一块画布了。
只是云遮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幼危的眼神空洞无神。
一秒两秒三秒……
继续安静下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下一刻,幼危猛地爬起来向外跑去,他光着双脚,像只幼猫般无声无息,他什么都不敢看,只是本能地顺着走廊跑到楼梯,沿着深红色地毯,疯狂地往外跑。
别墅的装修豪华,每一面墙上都挂着价值不菲的装饰画,玻璃反射着毫无感情的光,宛如一面面镜子。
幼危就这样在匆忙的之中看见了自己的后背。
艺术造诣再高的画作,在他逃命似的动作下,也变得狰狞可怖。
他仿佛背着恶鬼和整座地狱。
眼前骤然出现一堵墙。
不是,是人。
幼危已经跑出了别墅,大门口停着两辆没有熄火的车,一个男人站在车前。
花园里,老园丁在浇水,他听见动静看了过来,手上的工作都忘了,冷水不一会儿就湮没了脚下的鹅卵石小径。
“汤叔,你说我大哥又在搞什么鬼?”男人摘下手套,冷冷地打量眼前的少年,“他是知道我要回来,故意在这里恶心我吗?”
“二少,这……”
管家只不过去接云迦回别墅,短短三个小时没回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被他嘱咐过不能乱跑的人,竟然用这么丢脸的方式出现在二少面前。
打理别墅是他唯一的工作,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完美无缺,谁都挑不出毛病,结果这个小少爷今天却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云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竟然害他失职!
管家并不认为自己是在以下犯上,因为云家三个少爷各个优秀卓越,眼前这个人根本不配。
花园路上被碾成泥的花至少还给别墅添了一些美,可幼危这个人,连已经成泥的花都不如。
管家深深弯下腰,痛彻心扉地道歉:“二少,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是我没有管教好小少爷。”
“小少爷?听说爸妈给我接回来一个亲弟弟,就是他?”
云迦饶有兴趣地垂下眉眼,他和云遮都有相同的眉眼,仔细看,幼危和他们的眉眼一模一样,只是幼危的眼睫毛软塌塌的,总是颤着,显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