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武婕妤的信任和古铃濒死的期待,我其实也捏了把冷汗,我自是有心帮忙也会竭尽全力,但是现在这件事似乎已经越不只是男女婚姻事了。自来“情”之一字,掺杂越多遗憾也就越多,哪怕只是“时间”也总不待人。
四姐夫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马上颠簸气喘吁吁的柳执事,也带回了一班精干的皇家侍卫,还带回了一个消息——这个路尺岩,乃是龙番取得中山之后,派往百夷重要城池淮织的守城大将,一直以来都有赤地族第一猛将的称谓,为人狠厉狷狂,正是龙番一路。
“管他什么第一猛将?这样对付一个女子,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如今就该拿他试试刀!”我抢先表达了我的想法,我想让荣璋知道我的立场,这一回合上我不愿意息事宁人!
所有的人都赞同我的说法,可荣璋除了听着我们说话却始终一言不。
荣璋不说话,谁都不敢做主下令对付路尺岩,包括我在内,只能先安静下来,静观着局势的变化,好在荣璋并不反对我求助赵将军派人去阿势那寻找付明山。
玫瑰红枣茶的颜色鲜红如血液,这让我时不时就想起古铃身上的鞭痕和她不断流出的鲜血,越心中难耐……
“我们回来了!”铁锚急促的声音传来,我瞧见她身后一个百夷人打扮,眉目颇有几分英气的女子紧随其后。黄嫂慢了许多,半晌才气喘吁吁地跟了进来。
武婕妤想是也听到了,快步自后堂迎了出来。
女医见到武婕妤端然伏身,口称:“桂宁儿见过公主殿下。”
“桂御医不必多礼,快去瞧瞧古铃姑娘,咱们他时叙话也来的及。”武婕妤满头是汗,想是情势已经很紧急了,不由分说便拉着桂宁儿后院去。
我也忙随着一同前往内院,既然荣璋有他的思量,我也不想再多嘴,他的思量不会差,我坚信这一点。
“来的路上,我已经和桂夫人说过了,古铃姑娘血崩不止,且有外伤在身。”黄嫂是个热心的,一路走的急头上身上都是汗水,还是不住向我们说着详情。
“黄嫂,这是止血的药,麻烦您先烧了热水来,给古铃冲服下去。”桂宁儿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说话清楚冷静,实在符合我对一个好医生根深蒂固的印象。
“有有有,我们开茶坊的,开水随时都是现成的。”黄嫂忙攥住药包,“小锚姑娘同我去吧,多拿些来。”
铁锚忙答应了,跟着黄嫂就出去了,看也没看我一眼。
三五条街就建立起友谊了吗?我心中感慨我的铁锚就是这么让人信任。
这边小舟忙端了椅子放在床边,由着医生坐下,拿起古铃的手腕,一摸之下,桂宁儿不禁脸色微变,又掀起被子细看古铃身下。
医者仁心,我们尚不敢多看一看,桂宁儿却伸出手去沾了半分古铃的血液,滑腻腻在指尖揉搓。
“这是谁给的落胎药?好狠的心肠!竟然用了这么大剂量的天花粉?这样的药量下去,莫说是胎儿,便是母体也会因为血流不止丧命的。”桂宁儿目色冷峻。
“胎儿?”武婕妤紧张道,“你是说古铃有了孩子又吃下了落胎药才会流血不止?”
桂宁儿无暇解释,立时到桌边拿起小舟早就预备的纸笔开下药方,“这药要熬来,依现在的情况,这位姑娘怕是很难撑过一两个时辰了,若是这剂药有效还可再治,若是仍止不住血,怕是……怕是难了。”
我们都知道桂宁儿的意思,心中着急手上更急,我扯了药单子便向前面去,拉了黄老板的伙计,将药单交给四姐夫:“姐夫,别人去我不放心,姐夫腿脚快,就由这位伙计带着快去抓药,务必快去快回,救命救命的!”
四姐夫见我着急,忙把药方接过来,却因护卫职责在身,不由得回头看向荣璋。
“你放心去吧,有我在。”李大人目若豹视,形若泰山,让人一见便放下十分的心。
四姐夫当下不再迟疑,拎着小二哥便出门去了。
因为刚才当街打的一架,现在黄师傅门前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连门庭若市的茶馆也清净得能听到茶炉子上汩汩的开水声。
“柳执事,我不太放心,还想请您去里面瞧瞧。您可愿意?”我回身对柳执事道。
“医者职责,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如今不必要了。”柳执事抚着自己的胡子,摇头道。
他这一说我的心都跳进嗓子眼了。
“娘娘莫慌,老臣不是那个意思,刚才娘娘拿着方子向外走的时候,老臣已尽数看了,是妇人止血上好的方子,桂御医好脉息,这一剂药下去,即便是大血崩也可有效。”柳执事看我着急,忙解释道,“只是老臣瞧着方子上有几位安神的药物,猜想古铃姑娘可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若不是很必要,最好不要有陌生男子骤然进入内室才好,失血惊阙,怕会病上加病。”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说半句留半句的!
“这个娘娘拿进去。”柳执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老臣刚才看铁锚姑娘冲好端进去的药,那药好是好,就是冲服之物不似熬煮药性易,总会留有残渣,娘娘把这里的药水倒进冲好的药里让古铃姑娘喝下去,药效会有所增加。”
我听不了他长篇大论,再晚点药都喝完了,当下也不管柳执事,抢了瓶子便向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