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信听他之言,忙做出一副释然的情状,心里头却觉得他对钟礼,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那龟奴因见来的两伙人,一看便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知道这醉酒人的帐是赖不掉了,心花怒放,便一味对二人奉承起来。
钟九端起面孔,沉声问他道“这里且不用你说这些场面话,这钟三爷该赔给你们堂子里多少钱,这位七爷过后自然会帮他结了,只是我有一事倒想问你,究竟他在你们这里,除了喝酒闹事,砸坏点东西,竟还做过些什么大家伙儿都是男人,究竟也不用避嫌,你只管说了真话便是。”
钟信心里亦是同样的问题,此时便默然不语,只听那龟奴的回答。
那龟奴见钟九板起脸来的样子,竟是说不出的威严,心下先就怵了几分,瞥了眼床上的钟礼,便堆笑道
“大爷这话问小的,小的倒也不敢隐瞒。究竟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听戏听书的地方,原是指着养的那些姑娘,给各位爷们儿找乐子的所在。所以三少爷过来,除了喝点小酒,听听小曲,自然到了最后,也是找姑娘共度良宵,图些快活罢了。只不过小的倒也算看走了眼,这三少爷看起来文持彬彬的,喜欢的姑娘,可都是一个比一个的野呢”
那龟奴说到此处,脸上尽是淫邪之色,一边的钟信正听得微微皱眉,却忽然侧过头,似乎觉得外面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那龟奴这工夫说得上了兴头,没察觉对面的钟九已经黑了脸下来,又接着道
“我因给三少爷往姑娘房里送些酒菜,偶尔倒和他攀谈几句,三少爷便和我说,他从前只知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很少到外面玩乐,这工夫眼瞧着自己就要成亲了,才觉得前面二十几年,竟然连窑子都没有逛过,心里头便觉得好不舒坦,便想在成亲之前,出来好好尽尽兴。嘿嘿,两位大爷也都是爷们儿,我不敢说些瞎话,这三少爷昨个儿还和我说,原来这窑子里的姑娘才真是水做的女人,原和家里的不同,倒让他爽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呢”
他这话刚一说完,只听得门外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人摔倒了一样。
几个人忙推开门去,却见一个青年女子昏倒在地上,却正是钟九的孙女钟飞鸿。她身边跪着一个堂子里的下等仆妇,正惊恐地拉扯着她的身体,手里更将一卷钞票塞到钟飞鸿手里,嘴里还不停叫着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都说了不敢让你进来,你偏要偷着进来,现在闹成这样,可该如何是好,这是你给我的钱,我可不敢要了,你赶紧醒转过来,可别吓唬我这老婆子啊”
这边钟信见钟飞鸿在地上只是一动不动,便赶紧上前,帮着钟九忙将钟飞鸿抱起来,进到屋里,便先放到钟礼的床上。
以钟九和钟信这二人的心机,方才在听到这仆妇的言语后,便已对眼前情形略知一二。
尤其钟九更是心中有数,原本家里接到这堂子的电话之时,钟飞鸿便刚好在场,登时大吃一惊,不顾众人拦阻,死活都要跟了他过来,看看钟礼究竟出了何事。
钟九拗不过她,只得带了她同车过来,可是到了这边,钟九自是不允许她进到那种地方,便让她在车里坐等自己和钟礼出来。谁知她终是按捺不住,显然便使钱买通了方才那婆子,竟悄悄溜了进来,偏又听到了那龟公的言语。
她眼下正一心一意要嫁钟礼为妻,为了他更连生死都可以看破,可以说一颗少女之心,爱得既深又苦,哪里可以受得了钟礼如此荒唐污秽之事。只觉从前他虽被钟仁坑害,喝了迷药,虽已非处男之身,倒也情有可缘,更让人怜他惜他。而眼前此情此景,却又何谈怜惜二字,一时之间,只有满腔失望悲愤冲上心头,一时间便气得晕了过去。
而这工夫,钟飞鸿在床上略躺了几分钟,竟清醒了过来,抬眼处,正见钟礼一身酒气仍在自己身边沉睡,她登时咬紧了牙关,忽地坐起身,对着那张脸便用力抽了两个耳光下去。
这光景,一边的钟九与钟信在听了那龟公的话后,倒都是心存疑虑,总觉得以钟礼其人,断不应该行出此事。
只是钟信便心中有疑,却闭嘴不言。而钟九虽知其中似乎有些玄妙,倒难得终于让孙女对钟礼有了隔阂并满腔怒气。
他心中自是希望这叔侄二人永远也不能结合在一起,所以见此情形,便让钟信在此善后,自己连拖再劝,竟把钟飞鸿生生弄出了房去。
而在钟九和钟飞鸿离了这房间之后,钟信忽然现,一直似在沉醉中的钟礼,眼角边竟然直淌下两行泪来。
自那夜后,钟家原本已纳上议事日程的三少爷婚事,竟然无声息地摞了下来。
而秦淮这边,今日便已是那香水大赛的初赛日了。
自前晚调试香水的光景,钟信把手摸到秦淮身上后,两个人在这两天无人的时候,便隐隐都觉着有些不太自然。
钟信好几次想主动把地铺再铺起来,可是事到临头,又觉得未免有些预盖弥章。
而到了晚上要上床入睡之际,他总要寻些由头,或是去浇花施肥,或是去调香室翻找些什么,总是尽量避开和秦淮上床入睡的时间。往往都是在嫂子已经沉睡后,才悄悄爬上床去。
他也不完全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有了那一次肌肤相接后,他越来越对自己的自控力没有把握。
但是现在,当钟家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越来越零乱之际,钟信始终觉得,在嫂子身上,自己先要做好的,还是一个尽职的养花人。而不能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际,便先被花给迷了眼。
钟信知道,在大哥钟仁死后,很多人都在背后说,嫂子眼角边的胭脂粒,原是颗销魂痣,专能要男人的命。而他却隐约觉得,嫂子若真有要男人命的本事,也一定不会是那颗痣,而是藏在他身上的,有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所以,自己还是要先尽量远着他些,才是正道罢。
预赛是由大赛组委会在报名的五十余款香水中,遴选出十款进入决赛。这说明乍一开始,就要有五分之四的香水要被淘汰出局,竟争之激烈,当真出了众人的想像。
在比赛现场,钟信与秦淮看到了安氏香料的安醒生。他在一个翻译的陪同下,正站在布伦的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当布伦看到秦淮与钟信时,便同他说了句什么,笑着朝秦淮迎了过来打了招呼,一双湛蓝的眼睛里,可以清楚看到一份带着特别情愫的火花。
秦淮固然知道法国人生性浪漫,尤其对喜欢的人,往往会不顾一切地进行追求。这眼前的布伦,似乎便是这种类型的典范。
只是他再浪漫英俊,有型多金,自己却早已是钟信名义上的男妻,所以秦淮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在适当机会,一定要让对方知难而退,不要对自己如此热情似火了。
初赛的环节并不复杂,主要便是由参赛者填写一张产品简介,将自己参赛香水的优点、特质表述出来,再由选委会依据这个简介,结合香水的本身品质,逐一评判选拔。
五十余款香水的评判用时很长,所以参赛者都在大厅中焦急等待。秦淮注意到安醒生总是时不时地在远处偷瞄着自己,似乎对“忆长安”进入决赛毫不担心。
当布伦做为入围名单布人,走到台上之际,秦淮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加跳动起来。
一番寒暄后,布伦用流利的中文开始宣布入围的香水名单。
“第一款入围的香水是”
第二款、第三款是
布伦的嘴里已经一口气宣布了数款香水出来,这其中便包括久负盛名的“钟桂花”与安家的新品“忆长安。”
布伦继续宣布着名单,当第九款香水的名单被宣布出来的时候,秦淮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坐立不安了。
难道自己这款精心调制的“四时锦,”竟会以压轴之作的身份,傲然进入决赛吗
身边的钟信看出了嫂子的紧张,这一刻,身为他名义上的丈夫,或许用自己的手去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拍他,才是自己现下应该做的。
可是钟信知道,自己伸不出手去。
布伦打开了第十个入围的信封,取出写有结果的卡片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秦淮觉得他漂亮的蓝眼睛似乎瞟了自己一眼,心中一阵窃喜,便听他开口道
“第十个入围决赛的参赛香水是,杜氏香料报名参选的“秋海棠”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