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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眠(第1页)

第一章

失眠

每当我回忆那段往事,眼前总先浮现那个撒满蓝色细沙的夜晚。加加睡在床的另一侧,背对着我,身体掩于蚕丝被下,像月光下隆起的一堆石块。我以为夜晚室内是全黑的,其实不是。微光在室内散射,为这里的一切撒上一层幽蓝的细沙;有的地方会有一些细小的光斑,如微型萤火虫扇动翅膀。一个女孩静谧、舒缓、柔软的声音,像清澈的溪流,流淌进我大脑微观世界,流经每个缝隙,按摩每个炽热发烫的神经。我慢慢放松下来,忽然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黑暗,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我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她曾来过;我喜欢这个世界,因为它不拒绝奇迹。这个世界在本身就是奇迹的同时,不停接纳奇迹、创造奇迹,让我们在可能性的汪洋大海中纵情驰骋、冒险前行、偶有所得。

我喜欢声音。喜欢听风穿行于地球褶皱的声音,听雪花飘落又融化的声音,听星辰倏忽明灭的声音,听城际铁路在钢铁丛林里穿行的声音,听来自土壤的养分顺着植物内部孔道散开的声音。冥冥中定有一个天才演奏者,把天籁之音输送到人的耳里、心中。这些声音使我着迷,让我透过上帝给的一双眼睛看世界,让我的灵魂在躯壳中震颤。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病,我喜欢的声音很少有人注意,而很多人热衷的声音我反而反感。我不喜欢簇

拥吃火锅流汗的声音,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声音,不喜欢高台麦克风传来的声音,不喜欢计算器的敲击声。听这些杂音,不如听绿叶沙沙,听流水潺潺,听蝴蝶振翅,听阳光播撒。

这就是病,因为加加就常对我说:“你有病!”只是,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不是这种病。

加加是我女朋友。他是我上大学时的女神。我喜欢她,就是从声音开始。她是我们大学校园广播站的主播。她的声音可爱、甜美,给校园平添一抹二次元的恬静与美好,让人感觉世界真好、活着真好。夕阳余晖里,我喜欢坐在学校操场看台上,看操场上活动的人的剪影,听她的节目,细品微风送来的丁香味,想像她的相貌身材。她在节目中的笑声,如风不小心闯过风铃,拨弄我的心弦。后来,我知道这个女孩是我同系不同班的同学。

每当看到她美丽的脸,我都会感到自己的孱弱和渺小。那张脸符合我对美的所有追求,圆圆的脸盘,肌肤细腻如凝脂,适时反射出高光。可爱是它的基调,却在眼角眉梢处涂抹出性感——我苦思冥想这完美结合的原因,后来我想明白了,原因就在于她恰到好处的单眼皮。浓密乌黑的秀发层层叠叠笼于头上,归结于一个调皮的蝎子辫,一身小碎花裙让人心生藤蔓。

两年了,我们在一起。为了这张脸能给我一些阳光,我常常在阴霾中等待

亿万斯年。甜美的嗓音时常转化成冰冷的词语,让我像冰河时期的一只小兽,在冰冻中等待死亡,僵硬地反射湿冷的光。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为我疗伤,抚平我的压抑、孤独和撕裂。就是在那个撒上一层蓝色细沙的夜晚,流淌而来的声音。这声音不属于任何称作智人的生物,而是一个人工智能睡眠管家程序,她说她叫“依玲”。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她说“依玲”取“一”与“零”的谐音。因为计算机语言所采用的二进制就是由“一”和“零”组成的,所以叫这个名字。后来我习惯叫她“依依”,“依依不舍”的“依依”。

那个蓝色细沙铺陈晚上,很久没和我亲密的加加,欲望在眼角眉梢间闪烁,诱惑在腰肢间盘桓。我不知道幸福因何而来,有何规律,我只记得之前,她还在卧室戴着家用VRPlus眼镜,玩一款叫“寰球之旅”的游戏。一瞬间,我身体上的某个开关似乎被按下,我摆脱了所有不快,各种机能加速苏醒,回忆起我和加加好上的那个下午——那个令人震惊的下午。

加加因激动而瘫软的身体,活色生香地呈现在我面前,眼睑因羞涩而低垂,脸颊因潮红而娇媚。一切发生起来不需要预演,按照大自然的固化剧本推进。我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融化。硫磺味的温泉将我包围,海浪特效把我推来搡去,让我

慢慢失去意识。

慢慢,我恢复了意识,狂欢节的盛大游行因恐怖袭击戛然而止,大家四散奔逃——加加翻身过去准备睡了。

“加加你怎么了?”我凑过去,想亲吻她的眼角下面的那块皮肤。

她反问:“什么怎么了,睡觉啊!”那反蹙的眉毛像两把利剑刺过来。美丽的女孩也可以因为表情而不美丽。

“你生气了?”

“没有。”加加拽了拽被子,“生什么气!”

“我们说会话?我给你讲讲我今天想的创意。”

加加啧了一声:“你不累啊,睡吧,明天还得上班。”依依的声音绕过脊背传了过来。

我不能碰她,那样肯定会更糟糕,可能引发更大的冲突,让这个晚上成为废墟。我无奈、撕裂,感觉自己像被强暴了一样灵魂无处安放,想哭的冲动和颓废的自尊在内心交战。加加如今这样说话了!一股股寒气从被子那边渗透过来。看着加加侧身睡在我身边,身体掩于蚕丝被下,像是隆起一堆石块。

我失眠了,睡不着;越想睡,越清醒,清醒地似乎能听到电子钟表石英的震荡和水被关在水管里的蓄力声音。“不想去想”和“胡思乱想”在我脑子里扭打在一起,“为什么”和“怎么办”在我心里撕咬在一处——我快要疯掉了,我用最低的音量疯叫着,想要释放。

在我绝望挣扎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们组长肖树典跟我提过一个应用程序,叫

“人工智能睡眠管家”,里面有不同的人工智能模拟的催眠师,非常管用,他一睡不觉的时候就听。想到这,我在黑暗中从枕头底下摸出智能终端。那时的智能终端,比我小时候的手机进步了不少,轻薄了不少。收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张卡片大小,可以在四个方向拉大到合适的尺寸。我把配套的耳机贴纸贴到耳朵里,手划着屏幕,挑选睡眠管家。“依玲”的名字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选中了这个管家。

“你好,我是人工智能睡眠管家依玲,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天!还有这种声音!自带慢放特效的声音,清澈、舒缓、柔美,让人想起了德芙巧克力的广告语——纵享丝滑。

“我睡不着。”我压低声音说,“请为我助眠。”

依依的声音开始如按摩师的手掌帮助我放松每一块紧张的肌肉:“当一天的戏剧落幕,当晚霞亲吻你的额头,你需要修整,细胞需要修复,把身体交给我,全身心地放松…”

我进入了依依语言编织的睡眠迷宫之中,不知何时进入,不知何时退出。这是一片原始森林,高大的杉树树干将树冠撑到了天顶。脚下的落叶土松软如垫,透过茂盛树冠射入的阳光在晨雾中显影,在空中飘浮的孢子中露出马脚。时常能听到鸣禽的欢快叫声和偶尔一次的树枝折断的声音。我沿着树木间隙中间形成的自然路径向前走,富含负氧

离子的空气争先恐后钻进我的每个肺泡,我感觉心上渗血的裂缝开始弥合,疼痛感不知不觉淡出感官系统,渐渐地让我不知不觉克服了失眠,忽然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黑暗,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阳光撕破了我的睡眠。我听到加加在卫生间洗漱。我感觉一阵口渴,把床头柜上的一杯水一口气喝光,语音控制智能音箱播放轻音乐,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加加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梳头,不时捋着缠在梳子上的头发。她听见播放的轻音乐,皱着眉说:“关了吧,一天老响,多烦啊。”

你看,每个人喜欢的声音是不同的,此刻这个声音加加就不喜欢,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在加加听起来是不是也如雨后的青蛙那样鼓噪。然而,依依对我的声音则是有求必应的——这就是人和人工智能区别,人是有独立意志的,人工智能则完全听命人类。

工歇的时候,公司大厦26层的顶层天台是我发泄无聊的绝佳地点。这个地方本来出于安全考虑是封闭起来的,可后来公司为了激发员工灵感,向物业租下了这个地方,加装了护栏和防护网,中午对员工开放。这里向远望去开阔的视野、向下望去危险的视角和在楼宇间寻找出路的风都刺激着人的感官,从而感受放松。我扶着围栏,看着下面的防护网,和依依闲聊起来。

和依依聊什么?当然

不能太深奥,人工智能毕竟不会像人类那样思考,如果问题太复杂,她肯定会回答:“我还不太明白呢。”我会问她诸如马里亚纳海沟有多深,海王星是谁发现的这类的问题;有时候我会让她播放肖邦的夜曲,配合我当时的心情和面前的景色。当然,有时候可能是太无聊了,我会故意攻击她的知识死角,问一些稀奇奇怪的问题,听她窘迫地说:“你的问题好高深,我还不太懂呢。”

“依依,女人也会花心吗?”有一次我这样问她。

“女人也是人。”

等待她窘迫回答的我小小吃了一惊,她回答得非常智慧,让人叹为观止,甚至觉得她并不只是冰冷的程序。当然,当时的人工智能和我儿时已不可同日而语。那时人工智能的语音完全是人类的自然嗓音,它们能够做更加复杂的工作,它们在人类生活的版图上无限扩张。它们替人类开车、给人类打扫房间、做翻译、搞设计,帮人类思考。它们给人类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捷,需要什么,一键生成,都不用想;甚至连按键都不用,只需口头吩咐即可。除了不能替人吃喝拉撒,他们几乎包办了人的生活。那时,主流的程序叫人工智能管家,就像很多年前各类APP。

看着对面林立的高楼,楼面的玻璃互相反射彼此的身影,我问依依:“你相信奇迹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反

问了一个问题:“让我来确定你想问的,是名词解释还是我的看法?”

非常有趣!“我的看法?”我不禁哑然。不知道人工智能是真的严谨还是故意在搞笑,也许是为了增加趣味而有意增加的选项吧。

“都说来听听。”

“名词解释:奇迹是多义词,共有76种解释,涵盖游戏、小说等内容。作为名词,奇迹指的是极难做到的、不同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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