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受不了舆论。他家都被围观群众砸得不像样,他妈是等到了儿子回家才决心去死的。”
苏乙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和谢斯聿有什么关系?”
“要是你恢复记忆,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宋沅瞥了一眼后视镜,“谢斯聿就是闻祈呀。”
“他认为是我妈引导的舆论间接害死了他妈,所以想报复到我头上,而你,我还挺好奇为什么他想报复你的。”
“报复我?”还没等苏乙感到震惊不已,前方一辆车加而来,宋沅急忙把方向盘打死,而后方也跟过来一辆车,让宋沅的车挤在狭窄的道路动弹不得。
宋沅却把视线放在苏乙的脸上,慢声说道:“他不会真的杀了你。但我想要报复谢斯聿,你就是我完美的不二人选。”
手机依旧响个不停。
宋沅踩下油门,咬着牙调转方向往路边的农田开,他提到了最高的车,车却受力不稳,轮胎出剧烈的震动声,车翻在了农田上。
苏乙的头猛地撞在了窗户上。
一页页纸张资料撒在人的脸上,闻方林那张清晰的面孔突然就在眼前。
四周都是车身碰撞的声音,但冥冥之中,他却听见有人叫他的小名。
很清晰,又很遥远。
十三年前,从河岸远远看去,工厂的冷却塔还伫立在北边的地平线。
闻方林并没有如电视新闻上形容的那般极恶不赦,他长相儒雅清秀,周身都保持着洁净,喜欢穿白色的衬衫。
位于罗市新建工厂边上的荒地,正好在两市的交界处。一个月没有下雨,风都是热的,人似乎被放进了煮沸的锅里。正午,蝉声快要冲破耳膜,他问儿子闻祈,是不是想要一只狗。
麦田间有两条狗,母狗舔着小狗的肚皮,闻方林说要想得到小狗,必须解决掉那只母狗。
“你试试看呢?”闻方林和蔼可亲地看向他。
家只是土混杂而成的破屋,附近地广人稀,从这里去镇上非常远,还得过一片很大的河。闻祈蹲在河边,远远便看见一条船载着人划过来。船上还有孩童的哭声。
一个男人把孩子交给了船夫,小孩被带到了船夫破败不堪的家。老船夫终于有了一个孩子,虽然只是个瘸子。
闻方林一个月会去一次镇上采买必需品,他和船夫离开后,闻祈现身后有人牵着自己的衣角,回头一看便是那个爱哭的瘸子。
闻祈下意识地将他推开,力气使大了一点,以至于瘸子跌倒在河岸上。但没有想象的嚎啕大哭,瘸子拍了拍他的“破洞裤”,像家里的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
只要瘸子稍微靠近一些,闻祈就不耐烦地叫他滚。瘸子全身都是脏兮兮的,手黑得亮,衣服上总是有洗不净的污垢。
反观闻祈,他总是干干净净。有一次他的小狗掉进了河岸中的淤泥。犹豫了好久,闻祈打算放弃它。但是瘸子不怕脏,提起裤脚就帮他把狗捡回来了。
闻方林问闻祈,是不是喜欢跟瘸子玩,闻祈摇头说不喜欢。
船夫晚上淹死在了河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在闻祈七岁这年,他的生日礼物是闻方林带着瘸子住进了家里。
瘸子总问他爷爷去哪里了,还有他爸爸妈妈。每逢这个时候瘸子的眼珠就具有无辜性。
闻祈对他说:“在河对岸。”河对岸遥不可及,那里是正常的地方。但不会游泳也不会划船,人是无法到达彼岸的。
瘸子比狗还脏。
闻祈给瘸子烧热水洗澡,他踩着矮板凳往大锅里倒着水,瘸子就安分地坐在水桶里。其实闻祈都是洗的冷水澡,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小孩子都是坐在热气腾腾的浴盆里,所以他给瘸子洗了一个干净的热水澡。
只不过水即将要没过瘸子的鼻子,然后他听见瘸子叫他哥哥。半年里,几乎没接触到其他人的闻祈停顿在原地。
睡觉的时候,瘸子问他叫什么。
闻祈只是说:“你又不识字。”
然后瘸子说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