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生来走向灭亡。
韩景詹十岁那年,韩府里他和韩墨臾生了一场久经不退的高热,韩府上下遍处求医,韩家父母夜夜难以入眠,求神拜佛,守在他们身边,求上苍眷顾,佑双儿无忧。
要知道高热三天,人就算不死,也会变得痴傻,两个孩子烧了两天两夜,终于等来一个说是上天指使他来救人一命的山中隐居的多年的世外高人。
乃是一本不出世的名医。
韩景詹和韩墨臾共同躺在同一张榻上,屋内的熏香缭缭然,在屋内飘荡,韩景詹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块铁碳,烧灼他的脑浆,双眼被热死熏的泪眼朦胧,他透过粼粼的水光里,看到了父母关切的目光,那目光原本是一视同仁落在他身上,后来全部被剥离走,一丝不落得集中在韩墨臾身上。
热气蒸熏的过程中,韩景詹眼眶中累含的泪不停的随着他痛苦的身体轻颤而抖落,而他旁边的韩墨臾静静地躺着,像是一个不会动的死人。
白色的衣袍在韩景詹的视线里摆动,韩景詹只能看到韩墨臾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进行治疗,而他像是一个被遗忘抛弃的角落。
生死的折磨是最痛苦的,韩景詹闭上眼。
自那日后,听闻韩墨臾是跟随那所谓的世外高人修行去了,要修行三年,而他卧床缠绵病榻,又是一年。
一年后,韩墨臾回来了,说是天资卓绝,人早就把那高人的一身本领,学了十成十。
而他在那一年,每每见双亲父母,韩景詹竟不如以往痴缠,反倒总是卖乖讨喜,盼望他们能多守在身边。
只是尽不如人意,父母之意失之流水落花,多半算寄韩墨臾身上,哪怕为数不多的探望,也是怀念牵肠挂肚韩墨臾之语,听来甚烦,想来愈恶。
如此眼中只有一人者的父母,挂名要其何用?
前日是领着韩墨臾元宵灯会,明日游湖,后日又是赏花听曲,全当他是不存在。
如此而已。
韩景詹身边只有一人,那就是韩府的管家,一个下人如何比得上至亲?韩景詹的怨气日益浓厚。
怨气若是能成杀人的利器,恐怕这韩府鸡犬不宁。
后来,韩家的家主之位也传给了韩墨臾。
为什么?
韩墨臾处处要高他一头,要比他更重要。
韩家人注定短命,只有成为了韩家家主,吃了世代宝贵珍藏的一粒药才能延长阳寿,而韩墨臾成了,他就注定是早折的命,为何,韩墨臾便是比他天资高绝,唾手可得一切珍贵之物,又对他冷眼视之,不屑一顾。
在他的父母为了让韩墨臾的以后都病灾更少,让他道术,以及韩墨臾本身也学习,并且一日千里,又碾压他,他的父母还把他屋内的熏香换成受鬼怪作乱,成为促成韩墨臾提高道法,并且增进二人感情的手段时,韩景詹看了一轮血月。
韩景詹没有自己所想的镇定自若,刀子扎进他父母的肚子时,韩景詹看到了自己震颤的双手,像是碰到了他们从肋骨包围出心脏所为他出的震鸣,嘶哑的聒噪。
而他的父母,不仅没有显露责怪或怨恨的表情,还表现出了悲天悯人的愧疚自省之情,他们的血洒在他的手上,就像他病入膏肓无法褪去的高热。
他们像是慈爱的父母,对着面无表情,微澜情绪都无,暗处目睹一切却未阻止的韩墨臾道,不要怪他,景詹,只能活到三十岁。
最后他们二人的阖眸挂上眼帘露出的带血的微笑,是残忍的,冷酷的,任他灭亡的。
韩景詹丢掉打滑的匕,哈哈哈的大笑,他把血全部抿在了韩墨臾身上,韩墨臾,你赢了,你什么都有了。
韩墨臾给了他一巴掌。
装什么如丧考妣的失痛,既然生了韩景詹,为何上头还有一个韩墨臾!
韩景詹疯的和韩墨臾打做一团,天空的云团是橘红色的,韩景詹被韩墨臾摁在门外的石砖铺就的路上,被韩墨臾打得鼻青脸肿。
鼻子里涌出的鲜血顺着鼻翼侵入他的眼瞳里,世界是一片血色。
从今以后,他韩景詹是百般坏,还是万般恶,他不得欢颜,你韩墨臾就不得好过。
韩景詹研究能杀人的道法,甚至是邪术,他只求韩墨臾一死。
可这么多年下来,韩墨臾毫无伤,并且对他的各种杀招采取无视听之任之的手段,韩墨臾根本就不在乎其后的危险威胁。
韩景詹还知道,韩墨臾跟那所谓世外高人老头去的南方,还在那里收敛了兵力。
韩墨臾越来越强大,而他只有不成器的那点子术法。
直到他三年前,他只有六年活头,并因为使了各种邪术,身体越来越差溅显羸弱的那些年,醴州城出现了声名鹊起的凶名传四方的陈少帅。
陈旭是一个军阀,韩景詹接近他并没有废了多大力气,仅仅是装作在酒楼装作一见如故,又慕名而来想要结识模样,那所谓不近人情的陈少帅,就和他酒楼把酒言欢了两个时辰。
而在日后的日子,他频频邀请对方共同玩乐,也没有遭到拒绝,那陈少帅对他的态度也由闲杂普通朋友变成了至交好友。
他要的是陈旭的兵,哪怕只能用来和韩墨臾做微末的抵抗,他也要。
况且,陈旭也不是太过无用,能够听他的四处征兵,壮大自己的军伍力量,这是花费了些时间,三年的时间就用在陈旭身上。
然后,他现陈旭居然对他有不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