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比试台上陈旭又一次在围观群众雪亮的双眸中和欢呼雀跃的呼喊声中,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争先恐后马不停蹄地下坠。
失重感耀武扬威地展现非比寻常的不可抗力,仅仅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招式,陈旭就落在地上摔得落花流水。
你问我摔得有多痛,摔得有多狠,我的痛是真,我的泪是真,杀你是我郑重的心。
多日以来,百无一变的肉体摔在地上的沉闷声,乐音朴实无华,采用最简单的人体高处坠落砸向地板,阳春白雪高山流水的曲调,就是这么的鼓舞人心,杀意的烈焰层层叠高。
仰头高台,红衣俊肆风流,做尽人间春花秋月事,眉角眼梢固定着风花雪月,笑意吟吟,一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好嗓子,“多谢师兄不吝赐教。”
这笑灼伤了陈旭的眼,大饱了逄褚一众迷弟迷妹的眼福。
有人失声痛哭,有人开怀大笑,若要寻求平衡,怕是地狱奈何找。
这世界的天秤是偏向于某一方的。
陈旭又一次被逄褚从比试台上击飞下来。
扶着浸透求仙问道者嗔痴恨,怨憎会的青石板站起来,陈旭牢牢握紧手中剑,也给了逄褚一个笑。
把七情六欲掩埋在堆饰的笑容下,心中所想和口中所言主次有序,示众的次要语言是,“师弟说笑”,示己深思熟虑的的语言是,“早晚把你的脖子扭下来”。
然后不再多言退出比试场。
背后唯有闲言碎语三两,一两蛰伏欲杀转瞬即逝的俗烂纠葛。
等闲愁,不在此处愁,他走得慢,但从不停。
楼阁相邀见,陈旭进入自己的容身之所。
污言秽语没忍住,关门不做奴隶人。
他妹的,三番五次的以境界压人,借以善解人意地提醒他门派大师兄是不能拒绝师弟师妹恳切的比试要求,错失互相磨砺的机会。
屡次三番以看似正当实则完全不合人情的理由,一次次把他拉上比试台,然后姿势要帅,度要快,又以雷霆之把他蹬下去。
每天无所事事来比试台说一决高下,欺负他一个筑基无权无势,溜达着明里暗里都给他使绊子。
不光明磊落者受人敬仰,受人洋溢的赞美,受害者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施暴者在圣光下获得永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既然如此,拧着唇角,陈旭冷笑一百八十度,笑等于没笑。
同是炮灰谁比谁高贵,性命也要等价而论,还要比谁死得更光鲜亮丽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要死他也不容置喙要把逄褚拉下马,悲欢离合总无情,不是鲜衣怒马满楼红袖招吗?
物极必反。
马失前蹄,老子要你个狗玩意和他一起被马蹄踩到泥土里,钻到地底下,等着一丛又一丛的野草,一年比一年茂盛的野草,把你我永远的埋在地下。
埋地下,这是修仙者最平常不过的死法,没有魂飞魄散,世上一缕烟尘,无处可追寻就仁至义尽。
相见争如不见,再次冷笑一百八十度,这剧情,大致上只要不扭曲,板板正正就行。
陈旭当机立断,作为一个被人杀过一次的炮灰,再不反抗就不礼貌了。
忆起谢繇把他生拉硬拽到逄褚面前那天,逄褚那恨不得千刀万剐他的眼神,还有无数的同门弟子对他的指责,说他自己安然无恙反倒让二师兄受伤,师尊也闭关,祸害一个,讨人嫌。
而逄褚却解言劝和,又是吃苦忍语含歉,一堆子是他实力不济等等长嘴不如死的话,不遗余力给陈旭拉视线焦点的战火,恨不得“楚人一炬,可怜焦尸”。
工于心计的人,往往死于算计上,前人之鉴,后世不取,自取灭亡。
陈旭可以不去比试台,但规矩是,他每天理应在比试台待上半个时辰,当做是大师兄的职责,了解一众师兄师弟的功法增进,比试台很结实,点到为止,下台为止,一方倒下还能站起来为止,就是这样。
比试,能怎么杀人,众目睽睽怎么杀人,法术不够,怎么杀人,对方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扭断他的脖子怎么杀人?
陈旭放弃在比试台上寻找良辰吉时杀人。
另辟蹊径现今不通,那就另谋出路。
陈旭往床上一坐,闭目打坐,吸收四方灵气进入体内,时机不到,实力还是先要准备好,预防早死。
细数天上流云飞转几天,陈旭又一次仰面飞到比试台下边,这几日,他的信念反复强化,强大的信念力量愈雄厚,深不可测,给他个机会,他能把这糟心的世界,弹指一挥,仙境变灰烬。
苦求而不得,熟能生巧,陈旭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双手都省出来,双脚点地,就站如松。
瞥了逄褚一眼,陈旭彻底免疫那笑里藏刀不怀好意的模样,情绪稀薄到难以调动,他连自己都施舍不了情感的冲动,遑论逄褚这个骨子里就是孬,就是坏的玩意。
由于逄褚这玩意的绝不缺席,陈旭已经在无量山各式各样的弟子面前丢过脸了。
逄褚能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给他难堪,以强胜弱,也够给他面子了,他也不能不知恩图报,寻个好时候,陈旭找一个适合埋尸的地方,把人塞里面,让后泥土一层层的铺盖,让土黄色的泥土掩埋住罪恶的一切,土地下,有人长埋,土地上,有人安居乐业。
他拍拍身上的灰,灰尘的能见度较低,陈旭见到的土灰色烟雾也少,双方的热战白热化,逄褚也没有装出好师弟的模样,陈旭也没有师兄的模样。
眼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谁先弄死谁。
盯了逄褚一眼,陈旭转身就走。
习惯使然,陈旭打算回房修炼,却又头颅向玉惊昭寝殿那边挪移,昙花一现的昨日种种,仿佛就是不复存在的。
闲来无事,脚在地上辗转了几个方向,最终,跟从这一时闲来无趣的想要找些乐子的想法,陈旭去了玉惊昭的住所。
雕楼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陈旭看着这里一马平川,一切都消匿无踪,不见过去的存在,雕楼玉砌不在,朱颜未改,只是同不在。
如果当日他因为玉惊昭死了,也算的上好徒弟,至少也是心有不忍为师尊解忧,结果把命解没了的好徒弟,师者为大,他如此克己守礼,性命垂危也无怪,是好徒弟的顶峰典范,问世间几人能做到,他这般,为(ei四声)师为(ei二声)徒。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本来可以光荣退休,剧情没开展完成一丁点就死,谁知逄褚横插一杠,杀心熊熊,非要报因自己心中狭隘庸人自扰的仇,要他偿命,解怨释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