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说的,我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先不要跟别人讲。我去不去那是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瞎操心。”
6辰安听到这句话,心情低落到极点。声音也萎顿下来,无助的泪水很快顺着脸颊流下来。
暮色沉下来,雪越下越大。渐渐地,窗外模糊成一片,只剩下残缺的轮廓。
深寂,清廖。
“。。。。。。”
赵舒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冗长而紧促的忙音,从电话那头伶俐地传过来。
6辰安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来港冬的第几次无助了。
“若不是你们从小就往我身上堆卸这么多压力,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敏感、阴郁、自卑。。。。。。”
6辰安枯坐在窗子边,任泪线蜿蜒,心里臃肿得没有多余的空间。
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铅灰色的断云、经年不散的湿霾,父亲紧皱的眉头、严肃的从没笑过的脸庞,冗长的叹息下,永远破碎的家庭。。。。。。。
他没有童年,那是一段被冷风被黑暗囚禁的岁月。
晚秋夜半孤清的瘦月,冬日暮色将至下冰冷的黄昏,甜而窄的碎梦,是他的听众,也是他拮据的寄托。
这么多年,在开口学说话的年岁,他却早早地,闭上了嘴巴。
自6辰安记事起,他便无比清楚:活着,真的,要很小心,很用力。
暮色冥茫,窗外渐渐暗了,世界迷顿在冷风中。
泥溷于清醒中,他清晰地听见自己下沉的声音。可世界轰轰烈烈的伴奏,无力横于其间,肆意流响。
简陋的玻璃窗子被挤进来的尖利的冷风吹得呼呼乍响,雪也越下越大。
对面辉煌的世纪缘酒店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白衣,只有顶尖的地方还腾跃着拮据的霓虹。那是港冬市最标志性的建筑,繁华,高大壮观。
视线愈模糊,6辰安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傍晚五点一刻整,夜幕就要摊开了。
如同一个孤寂而经年失眠的老人,这一刻他有些害怕。光明或是黑暗,在他眼里都染了浓重的灰,没有生动的叙述,没有意外的转折,被拉长的死寂,看不见尽头。
似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外面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昏黄的灯盏渐次织了起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中午剩下的冷粥,准备再热一次。
房间里堆满了冷寂,仿佛港冬把整个冬天都卸在了这个房间。粗糙的粥来回热了好几次,依旧只是简略的温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