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坐到炕头上说去!”
于是,两个女人坐在炕头上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
田简把她看到的,偷听到的,生在狄洪房间里的事,从头到尾,一古脑的跟轱辘秋芬说了一遍。
听完了田简的陈述,轱辘秋芬吃惊的说道:“娘天!狄老头原来是这种货色呀?这还了得!还有那个农夫,浑名竞然叫仓鼠呀,一听就不地道,老身没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不管轱辘秋芬着怎样的感慨,田简默不作声了。
她揣起了手,闭着双眼,靠在妇人的肩膀上。
“唉!小妮子,”轱辘秋芬叹道:“你还挺能操心啊,夜都深了,你还出面折腾,审堂似的,官瘾过够了没有?!”
田简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轱辘秋芬又道:“交给高韧他们处理不就行了嘛!故意卖弄,就你能耐?
也不知道早点睡觉,这会儿抗不住了吧,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谈事!”
“侍娘”,田简依然动身,移了移头说道:“陪我稍坐会儿吧,想起他们捆绑我那会儿,还后怕呢,真怕他们会毁容。”
轱辘秋芬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说那两贼了,孩子,你看,要不要让高韧他们,将狄洪给法办喽?再将仇老三一杀,然后连夜走人?”
田简顿时直起了身子,轻声道:“我没有说狄洪是坏人吧,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可他是将军府的卧底!奸细!”
轱辘秋芬从炕头上出溜了下来,反身冲着田简又道:“老奸巨猾的很!不是坏人是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田简跳下炕头,面对面,温和的说道,“是不是坏人,还要看看再说,侍娘,此事,你千万不要声张,我对你说过了,我要寻机试试他对我怎么样,你不要坏了我的计划,否则,别怪我惹你不高兴。”
“哟?死丫头,你又有什么小主意啦?”
“你先说听不听我的话?”
“好好,我听!”轱辘秋芬抻着她那粗壮的脖子,语气坚定的说:“只要你小命没事,不坏了这贞洁的身子,老身就依你!可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老身怕你再干出什么傻事来。”
田简嘘了一声,说道:“侍娘,我能干出什么傻事来,我看你多心多不到正经地方,这样吧,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呀?快说!”
两个女人嘀咕了起来。
“侍娘,先不要把狄洪当敌人看,那样,我们势力更小,人更孤单。”田简望着轱辘秋芬的脸说。
“说来也是”轱辘秋芬说,“目下,又处敌境,不知何时,还有什么凶险的事会生呢!”
侍娘,毕竟他在将军府上当过管家,估计只是个探马。
轱辘秋芬想了想说:“是呀,原先在府上,也没见他干过什么坏事呀?”
田简说,“我觉得,我们得连夜探探狄洪的心思,万一,他要是个两面探马呢?”
“两面探马?你是说可能给两边人做事?嗯,这倒也有可能,要不然,就不是他老军门了!”
“父亲也交待过他,让他深入敌营,探听敌人的情报,这便是用人之长,为我所用。”
“嗯,闺女,你说得对,咱这还没逃出去呢,往后,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他还能帮咱们一把呐,哪怕周旋一下也行,至少,他比咱们熟悉这里的地形。”
“所以我想”,田简说,“不但不能杀他,反而还要安抚好他,拉近他,不能让他联手仇老三作出什么坏事来。
俩个人靠在了炕头边,田简又说:“只要咱们不说他是个奸细,他便认为自己还没有暴露,那样,咱们的风险才小。”
“嗯,经你这么一说,老身想起一件事来了。”
“什么事呀?侍娘。”田简瞪大了眼睛问。
“昔日,在将军府外面,一天夜里,我见他鬼鬼祟祟的。
“在哪?你说清楚点。”田简问。
“在将军府大门外,西南不是有片小树林嘛!那天晚上,我去宫中办事,回来迟了,记得都到了后半夜,我见他,一个人从树林子里走出来了,那都到戊时了好象,鸡都打鸣头遍了!
“还有这种事儿啊?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他心里有鬼!顺着那片小树林再往前走,那可是一片坟地呀。现在想想都有点可怕!
“坟地?城里还有坟地?”
“有,鬼魂多着呢!那么好的一块地皮,要不然怎么荒了那么多年!”
田简紧张得挽住了轱辘秋芬的胳膊说,“下面埋的都是什么人呀?”
轱辘秋芬说:“当年,鲜虞军攻打燕下都时,想从那里攻上去,架着云梯,攻破墙头时,死了一大片人,有箭矢射死的,墙头一倒,好多砖头瓦片,又压死了一些军士,里面不光有鲜虞人,守城头的燕人军勇士也埋在里面了。”
“哦好惨!”田简忽闪着她那美丽的丹凤眼说。
“那年,你父亲带人冲上城头,才堵住了那个缺口。”轱辘秋芬又补充说。
“那为什么不选块风水宝地,将双方将士们安葬好呀?”田简神情紧张的问。
“战乱年间,那里顾得了那么多呀,再说,那得需要多么人力物力!别忘了,仗还打着呢,能就地掩埋就不错了,所以,如今,才成了一片老坟地,但凡你留心点,走到树林边,黄昏望西南望,有时,乌鸦还满天飞呢!”
话音刚落,田简轻轻啊了一声,只见窗外,有一只夜鸟,扑腾着翅膀,撞了窗户梭一下,然后又飞到屋檐下,停息了下来。
田简吓得身子一哆嗦,慌张的向轱辘秋芬身上靠了靠,两个女人与此同时的看向了窗外,只觉得这夜,幽静的有点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