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格说:“到了眼门前,就来不及了,倘若之后您与大汗提起这件事,还请姑姑代为转达,我们十四贝勒府,不收那些女人。”
哲哲问:“你对多尔衮讲了吗?”
齐齐格摇头,目光坚定:“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哲哲向阿黛递过眼色,阿黛便悄然退出门外,哲哲让齐齐格坐到自己身边来,抚摸着她的手背说:“别胡思乱想,既然家里的事你说了算,多尔衮就不会让你伤心,再说八旗之中那么多的兄弟,轮也轮不到十四弟,你放心。”
齐齐格颔首不语,哲哲安抚了她几句,轻声问:“这几天,你们可好?”
“姑姑是说被窝里那些事?”齐齐格神情凄婉,“他累得倒头就能睡着,我实在舍不得。”
得知小两口难得相聚却无肌-肤之亲,哲哲心中唏嘘,面上还是好言好语地劝慰,只是这些话早已说得谁都没了希望,彼此心里都明白。
不久,齐齐格要告辞,哲哲方正色道:“林丹汗福晋的事,暂且不要对旁人提起,别叫其他府里也不消停。”
齐齐格会意,却道:“姑姑是担心玉儿吧?”
哲哲低头饮茶,不言语。
侧宫屋檐下,大玉儿正抱着小闺女逗她高兴,见齐齐格从清宁宫出来,热情地招了招手,苏麻喇立刻上前请十四福晋过来说说话。
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齐齐格羡慕不已,想到方才大福晋的嘱托,不知为何,心中生出奇怪的念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林丹汗的大福晋正怀着身孕,恐怕要是个遗腹子,不知大汗会不会把那孩子也一并收了。”
大玉儿懵懵地看着堂姐:“你说什么?”
第007你的心里话
齐齐格这才醒过神似的,不安地说:“瞧我,姑姑叮嘱叫我藏在心里,我就这么沉不住气。玉儿,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别问了可好?”
“可是……”大玉儿欲言又止,到底是点了头,“你放心,我不问了。”
齐齐格摸了摸小婴儿的襁褓,便带着婢女大大方方离去,大玉儿却呆呆地抱着女儿一动不动,直到苏麻喇命乳母来将孩子接走,她才动弹了一下。
苏麻喇问:“格格,您怎么了,十四福晋对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大玉儿答应堂姐不说,她就不能再说。
然而这件事,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阿黛打听到一些风声,哲哲便当面问皇太极,皇太极知道哲哲是最顾全大局的人,毫不隐瞒地说:“的确商量着要收几个,眼下还没有定数,兴许她们刚烈,林丹巴图尔一死,个个跟着殉葬,都不好说。”
哲哲道:“若是真的来投奔大汗,大汗会收下她们是不是?”
皇太极不以为然:“和兄弟们分一分吧。”
哲哲凝望着他,皇太极被看得很不自在,嗔笑:“怎么,吃醋了?”
“你是最知道我的,为了你,我什么都能不在乎。”哲哲垂下眼眸,双手覆盖在尚不知会有怎样未来的肚子上,她苦笑,“只是玉儿,大汗,还请您多少在乎她一些。”
“玉儿怎么了?”皇太极问。
哲哲抿唇不语,两边僵持了片刻,皇太极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笑着将妻子搂在怀中说:“我和玉儿的事,你不要操心,为了我,对你已是那么多的委屈和不公平,哪怕她是你的侄女,也不许你来操心。哲哲,不论将来哪个女人成为我的后宫,也绝不会有任何人动摇你的地位。”
“我从不担心你会负我。”哲哲伏在丈夫的怀中,“可我和玉儿,想为你做的更多更多。”
皇太极轻轻拂过妻子的面颊,淡淡而笑,没再说什么。
时下已是年关,盛京百姓纷纷张灯结彩预备过年,从明朝掠来的各色名贵丝绸锦缎都被送进内宫,哲哲便带着玉儿和一些贝勒福晋、庶福晋们,量体裁衣制作新衫。
女人多的地方,难免叽叽喳喳,大玉儿最怕这样的场面,借口回去看看孩子们,便从拥挤喧闹的清宁宫里逃了出来。
外头清冷的空气,叫她精神一爽,心情甚好地走向自己的侧宫,但听得雅图奶声奶气地说着:“阿玛,雅图想要小马驹,额娘不让。”
她心中一颤,几步跑到窗前,果然见皇太极闲闲地歪在暖炕上,小格格躺在他臂弯里,雅图和阿图趴在他身上撒娇,他一抬头,见到了窗前的自己,满目的求助,显然是应付不了几个闺女。
苏麻喇在边上欢喜地说:“大汗怎么在咱们屋子里?”
大玉儿进门来,哄得女儿们离了父亲,见皇太极答应雅图给她选小马驹,不禁嗔道:“你就是宠她,她才多大,若是摔了,你可别怪我。”
皇太极笑道:“玉儿,你几岁开始骑马?”
大玉儿摇头:“那可不一样,科尔沁的草原那样厚实绵软,盛京城里到处都是石板路,摔一下可还了得。”
“玉儿,科尔沁好,还是盛京好?”皇太极却忽然严肃起来,道,“说实话,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可话音才落,不等大玉儿开口,尼满就捧着铠甲火急火燎地找来,说十王亭前已经集结完毕,就等大汗发令。
皇太极立时起身要走,大玉儿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为丈夫穿上铠甲,丈夫器宇轩昂地走到门前,方回眸与她道:“过年不回来了,照顾好自己。”
“是。”大玉儿仰望着自己的男人,“你也要保重。”
皇太极一笑,松开了手,龙行虎步而去。
等清宁宫里的人回过神,大汗已经带着军队离了皇城,女人们在乎各自的丈夫,纷纷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