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堂便說道:「那,如果你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幫忙,你隨時可以來找我。」他的語氣急切又小心。
許悠妙聞言徐徐轉過身認真向紀堂道了一聲謝,然後她就轉身快步離開。
在回去的車上,許悠妙想起高一剛入學那會,她看到紀堂的那份心動,發現不過短短一個學期感觸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曾在某一個被父母家人學校營造好的溫暖環境裡認知著一切,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有幻想有希望看到優秀的男孩會心動,她的認知和情感是一條流淌在規定河道里的河,正常平靜。但現在她發現這個溫暖環境裡,充當著保護牆的那些人其實都在看著外面另一個世界,或者說那些牆一直都背對著她偽裝成一個平面的人。於是,她對這個溫暖環境裡的假象失去了興,她只想衝出河道往牆外走弄明白一些事情的原因。
她剛才諮詢律師問能不能幫她的父母離婚。律師則問她為什麼。她說自己發現了父親出軌。律師問她母親是不是知道這事。她陷入沉默說不知道。律師便問她現在家庭情況怎麼樣,父親平時是怎麼對母親和對孩子的。她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她說:「我們一家人都很好,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會在一起。有時候會互相指責,但更多的時候還是理解和包容。」
律師聞言,更多的是對她進行開導,告訴她不能幫父母離婚,離婚這件事只能當事人自己去決定。
律師有句話也觸動了許悠妙,律師說離婚再困難也可以去離,但比這更困難的是開始的生活。
許悠妙想像了下如果自己失去這個家的庇佑將會是怎麼樣的,她一定會還很傷心很難過,但在欺騙里生活,她也會很煎熬。這一刻,對許悠妙來說這個世界仿佛沒有真相。公車走走停停,許悠妙希望回家的路越遠越好。
現在是冬季,傍晚沒到就開始天黑了,許悠妙回到家時,家裡正準備開飯,彭珍和許漢生都在廚房裡忙碌。
許靖聽到許悠妙回來的聲音,打開臥室門出來迎接她,說道:「妙妙,我們下午去給你買了手機,大家都換了手機,你來看看。」
「為什麼都要換手機?」許悠妙不解問道。
「的開始。」許靖笑了笑說道。他顯得有些孩子氣。
這一年,智慧型手機越發成熟,各種手機軟體層出不窮,微信開始大規模流行。許靖教許悠妙用手機告訴她,他們一家人有了個群。
許悠妙在群里找到了彭珍,她的頭像是他們一家人很多年前的合照,那時候許悠妙還被抱在懷裡,許靖被打扮成小大人站在地上。而彭珍的簽名是:你們在我前面,你們都好,我才好。
許悠妙心情很複雜,她看到彭珍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很高興讓許悠妙過去嘗嘗味道。許悠妙這時忽然知道這個家庭對彭珍的人生可能意味著一切。
許悠妙也在這一刻發現了婚姻和家庭的假象,它們毋庸置疑有美好的一面,但世俗將它們鼓吹的過於美好了,美好到不能破,美好到人要失去自我,那就成了一種無助和恐懼。
這個寒假,許悠妙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獨處,她不太想和人交際,尤其是和父母,她便經常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雲,腦子裡想了很多很多,然後她發現原來大自然才是人心靈真正的朋友。
臨近春節,周斯時經常往許家跑,但許悠妙都在房間裡不出來,這讓周斯時認為成績對許悠妙的打擊很大。他有天回去把y國的學校資料都發給了許悠妙,又鄭重其事和她說:「我們一起出國去讀書吧,妙妙,考大學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許悠妙看了信息,回了兩個字:「不去。」
周斯時感覺許悠妙的情緒真的很差,快把自己困在角落裡了。於是他直接找了許漢生說出國讀書的事,希望他勸勸許悠妙。
大年三十那天,在年夜飯餐桌上,許悠妙雖然調整了心情努力開心,但她還是回不到之前那種對家人親密無間的態度。
此刻所有人都認為許悠妙是受成績影響了,許漢生在餐桌上說:「妙妙,成績不是最重要的,考不好就考不好了,如果國內教育制度不適合你,我們可以去國外看看。」
許悠妙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周斯時或者周國維找過許漢生了,她皺了皺眉說道:「我不去國外讀書。」
彭珍見狀忙說道:「不去的話,那你壓力不要太大,以後考上什麼大學就什麼大學就是了,女孩子也不用讀那麼多書。」
這句話刺痛了許悠妙,她有點生氣又不忍頂撞彭珍,她緩了片刻說道:「你們說話真是很矛盾很奇怪,一面說成績不重要,成績不能說明是能力的一切,一面又在暗示我女孩以後人生就那樣了,所以成績不重要。我到底是能力不好還是成績不好?你們潛意識裡成績還是和能力掛鉤不是嗎?」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就是希望你不要不開心。」許漢生寬慰道。
「我沒有不開心啊,我對自己有點要求和期望很正常,有壓力也很正常,你們應該鼓勵我爭取更好的成績。」許悠妙不滿說道。
餐桌上其他人都聽笑了,許漢生說道:「你要是這麼想的,爸媽肯定也支持你。人有點目標野心是好事。」
許悠妙感覺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她看著許漢生,她父親是很好的父親,從小就試圖理解她的一切,讓她覺得自己是在愛和尊重里長大的人。可現在這個父親讓她很失望,她想要掙脫對他的崇拜和依賴,她從未有過的渴望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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