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那天吧。
可是过了下个月,又下下个月,周嘉也还是没能回帝都。
他的行程排满,回来一趟并不容易。
只不过他杀青离组,时间相对自由了一些,能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时间给我信息和打电话,尽管时间间隔很长,我回他的信息,可能要等几十分钟后才有回音。
那天他在芜州要出席一个典礼活动,程觉江柔他们都在,跟他一块儿在后台休息室,做完了妆造在等流程。
他抽空给我打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他问我今天吃的什么,我说我只会做那些菜,都已经要吃腻了,不想吃了,他笑着像哄小孩,让我再忍忍,好好吃饭,等回来给我做别的。
他那边的背景里闹哄哄的,跟他玩得熟的艺人一旦凑齐就会闹成这样,幼稚得快要掀翻棚顶,他们闹到周嘉也面前了,现他在打电话,立马了然,呦了一声,“周嘉也,你几个月没回家了,你怎么耐得住啊。”
周嘉也啧了一声,想揍人,那人怪笑着躲了。
那些人跟他调侃起来没完没了,仗着现在休息室里都是自己人,而我听着那些从他朋友口中支零破碎的关于他想我的证据,忍着笑偷偷听着。
终于,在一众调侃中,有人说了句良心话,江柔在旁边提议道:“下周那个酒会,你让薏薏跟我们一起去呗,不然按照你这行程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就是,你看还是柔姐会关心你,会想主意。”
“我那是快被他抽烟烦死了。” 周嘉也哎了声,想阻止,但来不及了,我都听见了。
我在电话里问,“我看不见的时候你就抽烟吗。”
他叹了口气,“今天先给我留点面子,回去再收拾我行吗。”
“不行。”
“薏薏。”他放低声音,背过他们轻声祈求。
我忍着笑,“不行。”
我听到他拉开椅子起来,背景里闹哄哄的声音也远了些,他到了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没什么人,低声跟我解释:“没有抽多少,就是一起吃饭的时候抽了点。”
“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
“嗯。”
“那就是还喝酒了?”
他静了一瞬,有些挫败的失笑,“所以我今天难逃一劫了是吗。”
我听着他那边忙乱闹哄哄的声音,想象着他站在人少的地方暗自给我打着电话,热搜上已经有了今晚的这场活动,他下午抵达芜州的照片和妆造都有热搜。
可他现在背过人声鼎沸,低声眷恋着跟我打着电话。
其实我们翻来覆去说的对话,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我知道他烟酒有度,除了应酬也就只有烦闷压抑那一个原因,他的压力一直都很大,困倦和疲惫向来都压着,他在外面仿佛一身用不完的精力,如同万丈光芒的太阳,但在家里有时候只是靠着我一句话都不说就能待上一整天。
我没说话,他再次压低声开口,低哑的声在背过人群的晦暗里,是只有我听得到的低声细语:“真没有抽多少,我就是,有点想你。”
“薏薏……下周有个酒会,是私人的,就在帝都,你要来吗。”
他的声音太轻,那几分犹疑听得心疼。
我问他,“你想让我去吗。”
“想,也不想。”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我想见你,但是那个环境……”
他还没说完,我就回答他:“那我就去。”
他很轻的笑了一声,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意外,所以他再次开口的声音依然低哑,“到时候,我不能陪着你。”
“我知道。”
“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你。”
“我知道。”
“除了江柔,其他人你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你。”
“我知道。”
“连我也不能认识。”
“……我知道。” 他这次沉默得更久,我和他之间凝固的空气,静到可以听见他身后不远处的休息室里,有工作人员进来问准备工作,似乎隐隐约约有人在说他的名字,程觉他们帮他推脱着说他有点事。
他重重叹气,语气比方才更艰难,“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听得到他的痛苦挣扎,忍着心疼,又想要骂醒他,“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周嘉也,你是胆小鬼吗。”
“是吧。”
“胆小鬼。”
他低哑的自嘲笑着,嗯了一声,“我是胆小鬼。”
“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