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亲王走后,太后便领着慕秋凉到了后花园,她边走边问:“凉儿可有意中人?有没有想过成婚?”
慕秋凉对于她的寻问并未惊讶,因为在进宫的路上他就猜出太后见他的目的。
太后有个表孙女,名叫张妗,今年一十六岁,出生在江南地区的陶瓷世家,他们家祖祖辈辈依做陶瓷为生,这几年张家青瓷在南方崛起,张家成了江南一带最富裕的家族。
两年前他在宫中见过张妗,那时太后就说日后在京城给她选个夫婿。
前世,在云初念去世后,太后就曾多次提议让他迎娶张妗,说张妗对他倾慕已久,宁死也要嫁给他。
当时他一再拒绝,说此生只娶云初念一人,即便她已经离世也不会再娶,太后听后为了给张妗解气,先是断了云家的宫瓷生意,然后又把青瓷引到全国各地,还用各种手段断绝了云家在绍国的所有生意来往。
一时间云家陷入困境,云初念的五叔又因与官员勾结,被皇上下令打入大牢,还差点落了株连九族的罪名。
不到半年云家就家道中落,家破人亡,云家老祖宗横死在街头,其他儿孙死的死,疯的疯,除了他拼命救下来云嵘,没有一个落到好下场。
后来,他带领云嵘和云初念的祖父从边关一路杀到京城,在他血洗皇宫的时候,太后跪在他面前,哭求他饶了太子和小皇子一命。
但是成王败寇,留虎为患,最终,他一个也未留。
如今他再想起张妗,让他顿感心烦,这样一个可以左右云家存亡的关键人物,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我有个表孙女,叫张妗。”太后笑说,“以前你们见过面,昨日她过来提到了你,说是自那次见了你之后就久久不能忘记,她说很想再见见你,还问我你有没有成婚。”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重演。
慕秋凉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听她继续道:“说起来凉儿也不小了,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我想,凉儿不如与她见一见?”
太后说到这里,去看慕秋凉的反应。
慕秋凉面无表情地垂着眸,淡淡回道:“回皇太后,孙儿现在还未有成婚的打算,不过,若是张姑娘想与我见面,也可以见一见。”
太后听闻这话,立即笑了,说:“好,那近几日我给你们约个时间。”
慕秋凉颔首,又随她在花园里逛了一会。
临走时,太后又提起了慕秋淮:“我听说你大哥订婚了,对方还是个商家女,也不知大哥是如何想的,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位姑娘。”
在太后眼里,云初念这种家族的出生的姑娘,根本算不上好姑娘。
慕秋凉听不惯她的话,沉着脸未回答。
太后叹气道:“本来我还想给他说个好姑娘,结果他一声不响地定亲了,凉儿,你可有见过那位姑娘,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你大哥不顾及身份去迎娶她。”
时下,慕秋凉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眼里仅存的那一点温和也瞬间消失了,他蹙着眉,冷声回道:“那姑娘我见过,长相人品都极好,太后不该问我大哥为何能看上她,应该问她会不会看上我大哥。”
“京城里还有这般女子?”太后有些吃惊。
“怎会没有。”慕秋凉回道,“皇太后很少出宫,应该对外界不甚了解。”
“如此说,是你大哥捡到宝了?”
慕秋凉没有回答,从聊起这个话题后,直到离开慈宁宫他都未再说一句话。
慕秋凉先回的亲王府,到了亲王府以后,江义就过来禀告,说余安今日去了皇宫竞选太子的老师。
慕秋凉听后甚是震惊,突然想起在宫中时太后对父亲说的话,太后说皇上在给太子挑选画师先生,让父亲过看看,那时他没有在意,可谁知,竞选的人员中竟然会有余安。
按理说,余安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画师连进皇宫都进不了,怎么还有资格竞选太子的老师?
慕秋凉甚是疑惑,还有些焦躁不安,他吩咐江义:“继续追查余安的身份,就算给我掘地三尺查遍整个绍国,也要给我查出来。”
——
转眼到了南岭仙人邀约的日子。
云初念一大早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她带了几幅自己比较满意的画作,又给南岭仙人带了几件云家烧得比较好的瓷器。
她本是只带着玲月和几个护卫上路,谁知半路又杀出个周延恒。
周延恒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地纠缠她,扬言誓死都要跟着她去见南岭仙人,云初念与他一阵唇枪舌战,最后拗不过他,只能让他跟上。
南岭仙人的邀约地点在城边的一个山庄里,这座山庄坐落在半山腰,里面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美的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云初念一行人到了山庄里,山庄的人给他们安排了一处非常幽静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院中鲜花茂盛,翠竹葱郁,结满果子的梨树下还有一桌一椅,看起来十分惬意。
云初念很喜欢这个小院,把东西放下后,就在梨树下坐了一会。
周延恒给他摘个几个梨子,她吃了一个,清清脆脆实在香甜。
周延恒被安排到了隔壁的院子里,他对山庄的一切事物都比较好奇,放下东西后就跑的无影无踪。
云初念让玲月去问山庄里的人,何时才能见到南岭仙人,结果山庄里的人说,南岭仙人今日外出采药,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云初念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便在山庄里逛了一圈,可是一圈下来,她发现,偌大的庄园里,除了她,并未见到南岭仙人邀约的其他人。
难道是她记错日子了?
她又掏出请柬看了一遍,上面写的确实是今日。
她回了院子,一踏进院,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梨树下。
他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锦衣,笔挺地站着,身形如松,发如泼墨,面容青隽,神色温和。
他,依然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