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冉,我想知道为什么。”罗晓茹语调温和。
迟冉轻轻摇头,表示无话可说。
她手里捏着的试卷被抽走,罗晓茹将作文那面朝向迟冉,神色凝重地问:“这句话是写给我的吗?”
迟冉抬起目光,视线落在卷子上,作文页面并非完全空白,而是有一句话——
有的人活到三十三岁,就忘记十八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没错,她指的就是罗晓茹。
迟冉采取默认态度。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诧异,学校的考试都是密封判卷,老师们采用流水线模式分工负责。判作文的是另一位语文老师,大几百份试卷,加上多年判卷经验,可他还从未见过这种作文。
当时罗晓
茹一眼便认出那是迟冉的字迹。
她挺生气的,不是因为自己被针对,而是因为迟冉拿考试当儿戏的态度。
实在任性得不像话。
罗晓茹有近十年的教龄,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学生,青春期的孩子情绪起伏不定,而且心思敏感,很容易产生负面情绪。她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此刻还算平静。
“迟冉,你要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我们沟通看看。”罗晓茹想及时疏解学生的心结。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迟冉。
迟冉仍旧摇头,她从来到办公室,一句话也没说过。
罗晓茹并不意外,她在处理学生的问题时,发现最棘手的往往不是那些调皮捣蛋或者特别乖巧的学生,反而是处于两者中间不上不下的,通常软硬不吃。
“那行,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或者你觉得不好开口,也可以在微信上告我。”罗晓茹循循善诱,“现在是关键时期,无论如何,老师不希望你影响到自己的学习。”
“罗老师。”迟冉终于开口。
罗晓茹目光和善,等待她往下说。
“我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请您另找其他同学吧。”迟冉缓缓说道。
她表现得谦和有礼,罗晓茹却很清楚,这是迟冉对她更进一步表达不满的方式。
当初那个高高举手主动要当课代表的女孩,此刻稚嫩的脸上表情紧绷,目光偏向它处,似乎在别着股劲儿
。
罗晓茹微微皱起眉。
气氛僵持片刻后,她语气疏淡道:“你先回教室吧。”
迟冉点了下头,临走前她犹豫要不要拿回自己的试卷,对上罗晓茹的眼神后,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等她离开后,罗晓茹再次审视试卷上的那句话,思绪翻来覆去,仍然未想通。
其他老师们不由展开议论。
“迟冉平时挺听话的,没想到也会这么叛逆。”
“真不知道这群孩子们到底在想什么。”
“罗老师,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的学生比实中的学生难带很多?”另一个语文老师问。
十二中的师生无人不知,罗晓茹来这里之前,一直在山北市最好的实验中学教书。
罗晓茹礼貌性微笑,没有明确表态。
几分钟后,她拨通迟冉母亲陈燕的手机号。
陈燕热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罗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迟冉妈妈,您最近什么时间方便的话,来一趟学校吧,我想和您当面聊聊。”罗晓茹干脆利落道。
这句话去掉前缀称呼,她说过有上百遍。
“罗老师,是冉冉在学校惹事了吗?”陈燕的声音里多了份不安。
“不是的,您别担心,我就是想和您了解下迟冉最近的情况。”罗晓茹安抚家长的情绪。
陈燕是个急性子:“罗老师,我这就和单位请假,下午过去学校。”
罗晓茹想说倒也没这么急,最后只说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