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问不出个话,打又不能打,忍也忍不住,陈燕只能开启喋喋不休的唠叨模式:“我真搞不懂了,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样,没个定数,做事跟儿戏似的。”
“迟冉,你十八岁了,不是小孩了,做什么事前得多动动脑子,想清楚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这件事你考虑过后果没有?你让人罗老师怎么想?”
……
陈燕的唠叨一旦开启,轻易绝不会停止,迟冉自知理亏,摆出受教的姿态,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今天的卷子恐怕要做到后半夜,她暗暗叫惨。
外面响起钥匙转动的开锁声,迟冉如听仙乐,眼前仿佛亮起一道炫目天光。
父母都是自来水厂的职工,迟国建刚下班回家。
迟冉赶忙隔空喊了句:“爸
,你回来了!”
迟国建笑呵呵地应了声,随之脚步声接近,迟冉见了他如见救星,趁陈燕不注意,她向迟国建抛去求救的目光。
迟国建刚走到房间门口,便感觉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准确地说,是来自陈燕的单方压制。
下午陈燕从学校出来,就忍不住打电话和迟国建抱怨,所以他现在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女儿一脸苦相,再看陈燕冒火星的目光,迟国建马上能够还原出在他回家以前发生过什么。
陈燕:“迟国建,看看你的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迟国建板起严肃面容,对迟冉道:“冉冉,我听你妈说了,你这次的行为确实不像话。”
以陈燕的性子,如果迟国建在这时候为女儿说话,那么无疑帮不了女儿,还会把自己也变成陈燕的批。斗对象。
此事,只可智取。
父女间有着浑然天成的默契,迟冉马上点头认错:“是,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陈燕絮叨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迟冉鲜有回应,显得她像在唱枯燥的独角戏。眼下迟国建回来,陈燕觉得自己多了志同道合的伙伴,精神头又足了几分。
陈燕:“老迟,你来评评理,我算是个开明的家长了吧?以前就算冉冉考砸,我也没怎么苛责过她,我不求她成龙成凤,但她不能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忘了吧?”
陈燕骨子里是传统思想,注重尊老爱幼,尤其讲究尊重师长,
所以迟冉针对罗晓茹的行为,在陈燕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
迟国建安慰地扶住陈燕的肩膀,连声应和:“对,你的观点非常正确,我赞成。”
陈燕郁闷了一下午,对女儿的苦口婆心像在对牛弹琴,现在得到丈夫的肯定和安慰,她突然变得委屈:“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在人罗老师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我羞愧啊。”
迟冉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自然也不是滋味。
迟国建的手掌轻轻拍陈燕肩膀,低声安慰:“今天辛苦你了,以后再有请家长的事,我过去。”
迟国建:“你说了冉冉半天,也该累了,先去休息会儿。我买了虾,晚上咱们吃油焖大虾。”
陈燕似乎还有点儿不甘,迟国建又道:“我来和冉冉谈谈。”
陈燕这才作罢,等她离开房间后,迟国建把门关上。
迟冉长舒一口气,状态松懈下来,面对父亲,她则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迟国建今年四十五岁,比陈燕大两岁,在单位兢兢业业,有个不大不小的职务。他没什么架子,还热心肠好脾气,外表看起来就是温和的中年男人,人缘极佳。
陈燕这强势的脾气,就是迟国建惯出来的,同样,迟国建对迟冉的教育方式也是以耐心沟通为主。
通常这样的男人会被认为无趣,可难得迟国建内在有些幽默感。
“一看你妈生气,我就害怕。”迟国建刚才生怕被殃及,他摇起食指,无
奈道,“冉冉,爸爸真要说你几句,你这次做得太不对了。”
“我知道。”迟冉发自肺腑承认,眸色黯淡。
迟国建了解自家姑娘,她十七八的年纪,满脑子古灵精怪的念头,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有时候有自己的小任性,闯过几个无伤大雅的祸,但整体没让家人为她操太多心。
她不会无缘无故产生这种叛逆的行为。
迟国建明白归明白,还是忍不住心平气和教育了迟冉几句,然后问她:“冉冉,能告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你不是一直挺喜欢你们罗老师的?”
迟冉摇摇头,垂着目光,声音里满是失落:“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我不想说。”
如果她和陈燕这么讲,陈燕一定会刨根问底,但迟国建不会,他总能表现出更大的宽容:“好,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迟国建:“但是无论如何,冉冉,你以后不能再做这么任性的事了。先不说我和你妈该怎么面对罗老师,就说你马上要升高三了,学习不是儿戏,得多上心。”
“爸,我知道的。”迟冉没把学习当儿戏,“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心里当时蓄满失望、气愤,她不敢正面和罗晓茹起冲突,也不甘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于是在那场语文考试中,迟冉采用并不激烈的方式表达出不满。
迟国建点点头,不再继续谈论这件事:“你写作业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