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李苏端着吃食过来了。大伙儿就都围过去跟她攀谈。见她篮子里的爆米花色泽金黄,香味浓郁,皆忍不住尝一口,而后又把自家零嘴往她手里塞。
“李苏,尝尝我家的盐水花生。”
“我家煮了枣子,李苏,你也尝尝。”
难得看回电影,家家户户都备了吃食,大多数都是自个儿做,炒扁豆,煮花生,亦或者炸些小撒子,难得一回,也都舍得。
汤岚道:“可惜你家严猛临时跑车去了,好好的电影没赶上。”
临放电影前出车,大伙儿都替严猛遗憾。
正说着话,李苏的小姨姨父,三大妈的女儿女婿,就连唐珍珠也带着三个闺女跑来凑热闹。
李苏见着了,就挤过人群送了些零嘴。唐珍珠的小女儿韩盼盼长得十分软甜,性子慢吞吞的,跟亮亮有些像,难怪他俩是幼儿园第一好了。
等电影屏幕上出现了亮光,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此时白幕上只有亮光并无人像,大伙仍旧目不转睛盯着看着。
相较于看电影,李苏觉得看电影的人更有趣。
那一双双明亮好奇的眼神,比夏日星空还要璀璨。大家或站或坐,或蹲房顶,或爬树枝,拿着扇子撵着蚊虫,随着电影剧情笑一阵乐一阵。
待换胶卷时,一个个又急得不行,催着放映员动作快些。有些还打趣放映员,是不是嫌晚饭吃的差,还想吃个夜宵云云。
等放映员拎着箱子走人,大伙还有些意犹未尽,三三两两讨论着电影剧情,张翠蓝的嗓门格外大,正模仿着里头的台词。
严猛一走,灿灿就爱爬李苏的炕,她靠墙躺着,握着亮亮的小手睡的正香甜。
一夜好眠。
如此又过几日,李苏在国营饭店上班却遇着糟心事儿。
这日李苏还在后厨忙活,就有陌生男人来大饭店吃饭,张嘴李苏闭嘴李苏,一副自个儿与李苏不清不楚的样子。
李苏冷笑一声,将锅铲子递给一旁的师傅,接着拿起案板上的剁骨刀就出了厨房。林红见李苏脸色不对,手上还提着刀,忙去喊杨泰平过来。
“砰”得一声,剁骨刀深深插入木桌上,刀刃的寒光让那人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敢喘气。李苏气势汹汹道:“听说你认识李苏?我是她领导,找她干吗?”
这人瞧着自己的眼神分明陌生,张嘴闭嘴又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
李苏再傻也明白,定是故意使坏。
那人小心翼翼吞了口唾沫,偏还强撑着狡辩,虚张声势道:“领导又怎么样?领导就能拦着我和李苏亲近亲近?你快把李苏喊过来,我有事找她。”
不一会儿饭店的客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林红带着杨泰平急匆匆过来,见这人连李苏是谁都不认得,当即气了够呛,回头就去仓库拿了绳子过来。
“你什么人?这儿是你闹事的地儿?”杨泰平板脸斥道。
“不是,是李苏约我的,说请我吃饭。”这个时候,这人还一副与李苏暧昧不清的模样。
说话间,林红拿着麻绳匆匆赶来,冷笑道:“狗屁,你连李苏是谁都不认识,还约哪门子饭?”
“姐,把这人绑起来送派出所。狗胆翻天了,当我们劳动妇女好欺负了?”这话一出,围观人更来劲了。
后厨里的师傅厨工也一窝蜂赶了过来,三两下就将人与椅子捆了个结实。林红个促狭鬼,还将抹布塞进他嘴里。
又有厨工帮李苏解释,围观人才晓得这男人连人都不认识,就坏人名声,当即都气道:“这种人就该挂着牌子游街。”“劳改还差不多。”“害人名声天打雷劈,得好好受受思想教育。”
另一边,李苏打电话找了汪梅过来帮忙。
“姐,我这就来。”
半个小时不到,汪梅就带着人赶来了。
那人见了民警,比吐西瓜子还快,啪啪啪老实交代了情况。闹半天这人是收了张翔的钱,故意来坏李苏名声的。
汪梅仍旧把人拷住,而后不解问道:“苏姐,张翔是谁?”
说到张翔,林红可就有话说了,忙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告知了她。汪梅气道:“什么玩意儿?姐,我回头就把这人喊来问问。”
到了下午,张翠蓝听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见李苏没事儿,松口气道:“苏苏,你放心,这事儿没完。妈这就去问问唐珍珠,那什么张翔是哪里人?他敢闹你,妈也敢闹他。”
说罢,张翠蓝又匆匆赶走。
儿子出车不在家,她老婆子在嘞。敢欺负她儿媳妇,要他好看。
待李苏晚上归家,就见张翠蓝和赵春花坐在院子里哈哈乐,只见赵春花拍着巴掌道:“哎呦,那么个软蛋还敢害人。”
李苏一细问,原来张翠蓝喊上赵春花一道去粮管所找了张翔。
这年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都没用。再加上儿媳妇模样俊俏身段窈窕,这事儿发生在她身上,恶意揣测还要多。
真真假假,大多数人根本不在意,甚至相比较真相,他们更爱听那些假话。
故而张翠蓝找张翔的时候,可没说李苏如何如何,省得把事情扩大化,反倒害了儿媳妇名声。
张翠蓝到了粮管所,根本没提李苏的事儿,而是胡说八道一通。先是喊他一个小小的职员张所长,吓得张翔脸色惨白,紧接着又学着他吹牛的样儿,替他把同事领导得罪个干净。最后赵春花才牛嘞,直接对着张翠蓝道:“大姐,你给我介绍这相亲对象也太不咋滴了。这么个三寸丁,软蛋一个。”
说到这儿,张翠蓝拍着巴掌大笑道:“老赵,你咋想起来这么说?不是侮辱自个儿么?”
赵春花也不害臊,就道:“我不是想二婚么,看着男人,总爱评估两下子。”
张翠蓝还是头回听这个,诧异道:“你有心二婚,怎么拖到现在?”
“还能为什么?以前养儿子,人家嫌弃家穷有累赘。如今熬出来了,人又嫌弃我泼辣。哎,这年头男人忒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