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听到低沉熟悉的声音,那一瞬间,安致远有股落泪的冲动。
苍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暗哑,尽管极力控制,但其中疲累的阴影仍令他的心脏如弓弦骤然绷紧。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这句话仿佛已压抑许久,在这一刻找到喷涌的出口。
苍朗紧紧抓着手机,仿佛下一秒就会与对方失去联系。他深深平复着呼吸,用尽量自然的语调说:“致远,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完了后我会回去找你。”
“不,我想马上见到你。我现在就出发,你告诉我,去哪里等你?”
苍朗在他少有的坚决下不得不退步。
“东区码头四号仓库,我会尽快赶到。”
山鹰的临时巢穴,应该比较安全隐蔽。
苍朗将手机放回口袋,给手枪换上新弹匣,他还有一段长而艰险的路要独自走下去。
但因有致远在前方等候,这段路并非黑暗无光。
听见卷帘门滑动的声响,安致远的身躯像被根线拉扯似的一震。
他目不交睫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步步走近,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影在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用一种温柔深沉、却又像要炽烈燃烧起来的眼神,凝视着他。
安致远朝他伸出手指,“……苍朗。”
他的保镖向前半步,又停下,轻声说:“我身上很脏。”
安致远推开轮椅的扶手朝他扑来,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距离。
苍朗抢在他摔倒前接住了他。
两人在地面滚了半圈,像要确认对方的存在似的紧紧拥吻。
窒息的感觉压迫到肺部,安致远才剥离开胶着的双唇,额头顶在苍朗泛着胡渣的下颌上喘气。
苍朗仰躺在水泥地板上,手臂搂着他腰身。
纵然心中有种种疑惑,两人却谁也不愿先开口,破坏这历尽辛苦后的重逢。
直至安致远注意到掌中温热粘稠的触感。他愣怔地看着颤抖的手指,失声叫起来:“你受伤了!”
他翻身坐起,紧张地检查苍朗的身体,“伤在哪儿?严重吗?”
苍朗握住他的手腕,语气轻松安慰:“没事,一点皮肉伤,已经处理过了。”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安致远移开目光。
“对不起。”苍朗抚上他的后颈,凑过去轻吻那双郁蓝的眼睛。
安致远伸手,却又像被伤口附近的空气灼伤似的猛收回来。
左肋与右腿……
“警卫在追击时打中凶手两枪,一枪在胸腹部,一枪在右腿,下次跟你的保镖叙旧时,不妨脱去他的衣服看个清楚。”安致克的话语在耳边回荡,他用粘血的手掌捂住嘴,从喉咙里发出哽咽般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