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守与林老夫人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姜韶与姜韺。此番父亲气急病重,姜韶身为姜氏长女,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宋聿问:“母亲还在前院吗?”
“在的。”宋攸犹犹豫豫道,“她在等你。”
宋聿转头看了岁宁一眼,后者直接避开了他的目光,畏缩道:“公子的家事,我便不掺合了。”
见那趋利避害的家伙自顾自逃离了,宋聿便与宋攸一道去前院拜见姜夫人。
一袭紫衣的贵妇人坐在正堂,支着额头,闭目养神,身边两个婢子在为她摇扇。
宋聿进门便见了礼,唤了声“阿母”。
姜韶施施然睁开眼,眉头轻蹙,藏着几许愠色,开口便叱道:“外祖病重在榻,你竟是在外游蕩不归,好生悠閑。”
风尘劳攘,不甘平凡一世
彻夜处理公务无人问,一朝偷得浮生半日閑,便恰好被她撞上了。
只是宋聿此刻无心同她起争执,只道:“案头公务堆积,是该早归。儿近日疏忽了,还望阿母见谅。”
姜韶有些惊讶,他竟改了性,难得没有出言顶撞。
于是她口吻也稍缓和了些,“听你外祖母说,这些时日你协助外祖理讼断狱,收治难民,分外操劳。我儿也需仔细休息,莫要累垮了身子,你离家远,身边亦缺个体己人照顾……”
此言一出,宋聿与宋攸面面相觑,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又是通篇的谈婚论嫁。
宋攸忙上前去给母亲捶肩,陪笑道:“天色不早了,阿母一路舟车劳顿,不妨早些歇息。”
“方说到正经事,你打什麽岔?”姜韶如今不吃他这套,直接拍开了少年的手。
宋聿叹道:“今日还有公文未看,若阿母有别的事,大可明日再说。”
“站住!”姜韶厉声道,“你还要在姜府待多久,打算何时回建康去?”
他停在门槛前,没回头,“我如今还不能回建康。外祖病重,武昌郡内的大小事宜,不能无人处理,若让外人接手,岂不是将外祖经营几十年的基业拱手让人?”
姜韶又道:“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回建康去,着手继承宋氏的家业。”
宋聿道:“父亲年富力强,尚用不着我忧心。”
姜韶在婢子的搀扶下起身,缓步走上前去,阻在他身前,冷笑道:“你究竟是为了外祖留在这里,还是为了躲着联姻?”
宋聿垂着眸,恭顺道:“阿母说什麽便是什麽,何必问我。”
姜韶道:“若真是我说了算,便不必大老远过来寻你二人了。”
“儿知晓母亲用心良苦,只是婚姻大事,不能不顾及阿攸的意见。”
宋攸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凭什麽你看上的女子,便叫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