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要教那帮流亡之衆笑我朝中无人了!”
“纵是攻下了宣城又如何?庐江、新安都落入了贼寇之手,宣城腹背受敌,恐难敌”
“若不顺降只怕来日城破,乱党屠城吶”
岁宁静静打量着陆宣的神情,他平日里虽肆意而坦蕩,大抵还是会因这些冷言冷语而伤神罢。
“使君?”何钧候着陆宣身后,静待他的意见。
陆宣擡手示意他退下,自己推门进了屋,道了句:“好生热闹。”
屋内四个将领围聚在一张堪舆图前,见了来人,即刻闭了嘴,脸上纷纷现出窘色。
只见陆宣拔出腰间短刀,猛然扎穿了木案上的堪舆图,冷眼巡视一圈,怒道:“老子辛辛苦苦在外平叛,你们倒好,连投诚之后分得什麽赏都算好了。”
春寒寂历,百里不闻鸡鸣
“你”座下最为年长的将领怒目圆睁,指着陆宣,半晌才挤出一句,“真真是个年轻气盛的莽夫!”
“怎的?”陆宣挑了挑眉,笑道,“张叔父方才说我是个儒生,现下又嫌我莽了?”
没等张沧再开口,何钧忙站出来打圆场:“张将军息怒,诸位同为国朝鞠躬尽瘁,莫要与陆使君计较才是。”
今日本不是为逞口舌之快而来,陆宣便也拔了案上的刀,收入鞘中,邀诸位将军落座。
陆宣伸手点了点堪舆图上的宣城,说道:“宣城下治十一县,南倚高山,北接大江,是东西往来之要道,势必要先取。届时庐江、新安二郡,晚生也会一一攻下来。”
张沧冷哼一声,道:“说得轻巧,你倒是谈谈,怎麽攻下来?”
陆宣故作谦虚道:“晚辈一介儒生,还是先听听诸位将军的高见。”
只是一番考量下来,他们一个说,雨天行军不易;一个又说,宣城背靠新安,有粮草补给,围城之计亦行不通。
“你,过来。”陆宣听得不耐烦了,随手指了个人,竟是一直躲在衆人身后偷听的女子。
“我?”岁宁犹豫地走上前去,却被陆宣一把摁着坐在主位上,那人站在她身后,指着堪舆图道,“同他们说说,这仗该怎麽打?”
“我怎麽会懂?”岁宁错愕地看向他,难以深究此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在座几位面上挂不住,又拍案而起:
“荒唐!怎能听信女子之言?”
“狂悖至极!”
可陆宣便是此等荒唐狂悖之徒,他只宽慰她道:“有何见解,你且说来,又不会真用你的计策。”
岁宁一眼扫过宣城周遭地势,略思忖道:“雨天虽行军受阻,但敌军视野不及,倒适合奇袭届时只需引他们出城,于彭岭设伏,一举围之。”
陆宣听她说得认真,本又要发笑,张沧却一拍手,道了句:“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