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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誰呀？這麼沒禮貌。」6魚有些不高興。

6冬冬提醒：「他是你的榜一大哥。」

6魚：「啊，看這名字就很英俊。」

明硯：「……」

叫小江進來把簽好的文件拿走，明硯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對還在跟榜一大哥互動的6魚說：「我要午休了，你是回家還是去你自己辦公室玩？」

6魚立時關了光屏，跟著明硯往休息室走：「我也午休。」

明硯無奈停住腳步：「你跟著我幹什麼？」

6魚一臉無辜：「我辦公室沒有休息室，就你這裡有。」

來第一天他就考察過了，他自己的辦公室是沒有休息室的，只有一個破沙發。明硯這裡就不一樣，裡面有一個小套間，還有一張雙人床。

顯然，一開始裝修這辦公室的時候，6大魚就沒安好心。

明硯斜瞥他。

6魚正義凜然：「怕什麼，都是男人，床分我一半睡睡怎麼了。」

明硯眯眼：「你說這話不心虛嗎？明太太。」

「哎呀，我們得培養一下感情嘛，不然等直播開始了，怎麼『震驚』所有人。」6魚說著就像泥鰍一樣扭身溜進了休息室，「我不管，我就要睡這裡。我滑滑板兩公里，腰酸背痛，你就忍心讓我睡沙發嗎？」

休息室不大，但布置得很舒適。床上鋪著明硯慣用的床品，絲滑柔軟，帶著淡淡的草木香。6魚忍不住撲上去打了個滾。

「不要穿外套上我的床，」明硯一把將床上的泥猴子抓起來，無奈地對上那雙無辜的眼睛，「行行，先說好，我睡眠淺，不許亂動。」

說罷，明硯轉身去了旁邊的小更衣室，並順手扔出來一件T恤和一條短褲，讓6魚當睡衣穿。

6魚三兩下換好，狗狗祟祟地扒著更衣室的小布帘子：「明太太沒有權利看明先生換衣服嗎？」

帘子被一把拉開，穿了一身絲質睡衣的明硯冷著臉：「沒有。」

6魚癟癟嘴，乖乖躺到明硯身邊，也不敢動，就單手支著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看一會兒，自己偷笑，興奮得不行。

明硯剛剛閉上眼準備醞釀睡意，就聽到旁邊咕咕吱吱地偷笑，像是心情愉悅的貓從喉嚨里發出的那種咕嚕聲。為了不讓這傢伙太興奮，便問他上午跟趙總都說了什麼。

6魚見那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還閉合著，便用哄睡的音調小聲說：「他上來就一頓指責我，說我沒有為你考慮，應該大力促成這次融資云云。」

明硯微微皺眉，睜開眼睛看他：「那你怎麼說的？」

6魚抬手，輕輕用掌心撥弄那長長的睫毛，讓明硯繼續閉上眼聽：「我也沒慣著他，我告訴他既然已經知道模擬器很牛逼，想投要趁早，不然直播之後就不是這個價了。哇，我說那句『就不是這個價了』，就這種黑道教父的語氣，帥得不要不要的。」

說到這裡，他又忍不住興奮，往前湊了湊，在明硯耳邊小小聲表演：「就不是這個價了。」

明硯聽得很無語，又覺得耳朵痒痒的，很想笑。

6魚接著叨叨：「他這個人，虛偽得很。明明是想投的，裝模作樣想讓我求他，還要打著你的旗號。我看，他就是便宜也想占，感激也想收。他還開什麼青渠資本啊，開個青渠廟好了，他自己當神仙坐到蓮台上，天天讓人給他磕頭上供。」

6魚不遺餘力地說趙燕青壞話，因為他發現，這人是真的對明硯有企圖。

明硯睜開眼，看看有些委屈的6魚：「不用在意他，我們正常做生意就好。」

「硯哥，我能問個問題嗎？」6魚見他睜眼，索性多聊兩句。

「嗯？」明硯從鼻子裡發出個好聽的疑問聲。

「你為什麼跟著6大魚做這初創公司，當時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吧？」6魚其實想問，他是不是還喜歡6大魚，才會答應來他這個略顯荒謬的公司做前途未卜的生意。

明硯沉默了下來，藏在被子裡的手緩緩握緊，極輕地嘆了口綿長的氣，說起了當年的事。

當年他從國外回來，想要憑一己之力支撐起明家。但明日表業的問題太嚴重，並不是他設計出一款好看的手錶就能解決的。他便想著做點別的生意賺錢，來彌補明家的虧空。

明父是堅決不肯放棄明日表業的，因為外國資本的打壓，他當時氣病了，躺在病床上老淚縱橫：「明家百年基業，不能毀在我的手裡，哪怕還剩一口氣，也得保住明日表業。」

以前與明家交好的世家，很多都是傳統行業，也受到了科技的衝擊自身難保。明硯從小認識的那些朋友們，要麼幸災樂禍落井下石，要麼作壁上觀空口安慰。趙燕青那種伸出橄欖枝的，也是高高在上，施捨般勸他放棄明日表業。

只有6魚，反過來說需要他的幫助。

「我知道，你其實不需要我的幫助，你只是找了個藉口來幫我。」明硯抬眼，看向滿眼心疼望著他的6魚，或許是人躺著淚腺倒轉，忽然有些鼻酸。

所謂的朋友，高高在上，等著他低頭。以前的戀人，分手後也做不成朋友的前男友，卻依然小心保護著他的自尊。

「我很感激你，6魚。」明硯靠近6魚這一側的眼睛裡，掉出一顆小小的晶瑩的淚珠。

6魚頓時慌了，心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