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此时的魏忠贤跪拜的,乃是那大步从破洞之中走出来的男子!
这人算不上多么高大,身躯也不见得有多么雄壮,但是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好似让人看到了一座冰雪覆盖的活火山!
虽然看似沉寂巍峨,但是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恐怖的爆啊!
身为帝王的朱由检,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眼界极高的人了(什么能人异士,屠龙之术自然都是哭着喊着的送到他的面前来),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高僧大德,在他的面前都只能匍匐,因为他是天子,是天下的主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子最大的乐趣不就是以经纬为棋盘,以民众为棋子,每一个渴望出头的人,那心中的野望不就是为天子牧民吗?
是“牧”民,不是那放养牲畜过活的百姓,而是直接将人当做了天子的羊啊!
此时他的“羊”居然不参拜他,而是选择了参拜一个陌生人!
并且这个陌生人还异乎寻常的年轻!
崇祯帝朱由检的面色渐渐的严峻了起来,虽然他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一些瘦弱的年轻男子,但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职业,却让他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在那里!
这是真真正正的王霸之气,寻常人见到这样的气势绝对会战战兢兢那头便拜,纵然是已经有了反意的魏忠贤,也禁不住要为之侧目!
在封建社会,凡人对于能掌控他们生死的天子的畏惧。乃是与生俱来的!
但是骆远却只是眉头微微一皱,那脊椎挺得笔直!
很显然。这亡国之君还没有那个资格让远哥的膝盖为之稍微软一下!
浑身浴血的骆远搓着手,然后道:“你就是崇祯皇帝?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很多啊。”
朱由检顿时面色大变。因为在这个年代,他还被称之为天启皇帝,并未将年号改为崇祯!(原为“崇贞”,后改为“崇祯”,寓意崇尚贞德。)
骆远口中所说的年号,他居然从未听过,而这个家伙居然如此称呼他,在这个年代,没有人敢于公然议论皇帝的。更何况还是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年号来称呼他,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而言,并没有绝对的奸臣,因为若是没有皇帝的纵容,那奸臣纵然是胆大包天,亦不敢飞扬跋扈的为所欲为,就如果害死岳飞的秦桧,若没有皇帝的默许,他敢将声望极高的岳元帅以简直儿戏的莫须有罪名给害死。(莫须有的意思其实不是“不需要有”。而是“可能有,可能没有”。)
对于这个年轻的帝王,骆远连看都懒得看,直接走到那摆满了奏折的桌前。拿着那皇家烧制的瓷杯,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他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中的茶具。要知道官窑出产的瓷器,在那遥远的未来。行情可是年年见涨,能到古代亲眼去见识还不是古董的古董。还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
被无视的崇祯想要开口,却现自己在抖!
那并非是愤怒,而是深深的恐惧!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一个普通人人和饥饿的狮子关在一起,这个的第一感觉绝对不会是愤怒,而是身为猎物的恐惧!
骆远就是这样的一头野兽!
要知道朱由检身为天子,又励精图治的试图力挽狂澜,拯救大明朝于大厦倾颓之中,自然不是一个傻瓜,此时骆远进入乾清宫之后,不仅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在一旁喝茶,而那训练有素的禁卫却又迟迟不来,就连自己身边的近侍都没有出现的,一个让他恐惧的答案便是呼之欲出!
那便是这些人并非是不愿意来救驾,而是不能来!
看骆远那浑身浴血的残酷模样,朱由检的心一点点的垂了下去!
《史记》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很显然,此时还在年轻的朱由检,却是要独自迎来一场考验了!
看着骆远那大口饮茶,有若牛嚼牡丹一般的粗鲁,魏忠贤却是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对崇祯道:“皇上这么晚了还不安歇,还真是忧国忧民啊!”
朱由检对于骆远有着一股天生的畏惧,但是对于身为手下败将的政治对手,却有着身为天子的骄傲,那种高高在上,乃是与生俱来的!
在这个年代,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理念尚未出现萌芽呢。
朱由检冷冷的道:“魏忠贤,我看在先皇的份上饶你不死,你居然还敢回来?!”事实胜于雄辩,虽然今天魏忠贤**而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宫之中,内阁辅韩旷却是一直坚持要验尸之后才能确信,此时看来,魏忠贤不仅没有**身死,甚至活得很好!
魏忠贤却是嘿嘿的笑着,就像朱由检的怒火好似在对他春风拂面一般:“皇上怕是不愿意老奴守陵终老,老奴这人还未到凤阳,皇上的锦衣卫就已经到了。”
“你权倾朝野八年之久,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朱由检不为所动的道:“你是知道的,朕现在最缺的便是银两。”
“哈哈哈哈”魏忠贤笑得更畅快了,他直截了当的说道:“皇上缺钱老奴其实一直便是知道的,但是皇上可知道,你派出来的锦衣卫,其实并不是来找军饷的,而是来要老奴的命的!”
“什么?!”朱由检的面色顿时一变,然后勃然大怒的道:“是谁?!”
身为帝王,最愤恨的便是被遮蔽视听,他下的密旨乃是将魏忠贤押解回京,却被人传成了杀人灭口!
这可是欺君之罪!
被朱由检这么一问,魏忠贤却是嘿嘿的笑着,并不作答,朱由检深深的洗了一口气之后,身子却是颤了一颤!
魏忠贤抚掌大笑:“皇上果然是中兴之主!这么快便明白了其中关节!”
朱由检却是理都不理他,转身对那跪在墙角之中的小太监道:“马上传赵晋忠来见朕!”
那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在那里喝茶的骆远,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一溜小跑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