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旱灾严重吗?”
“不严重我们就不会出来了。”赵铁牛问对方,“你们哪儿的?”
“隔壁镇的,村里人死得差不多了,不逃不行。”
赵铁牛看向对方身后,月亮没有了,官道一片漆黑,看不见人,他问,“你家人呢?”
“在后边。”
赵铁牛哦了声,收回视线忙自己的去了,四叔说了,棺材堆在中央,妇人孩子围着棺材,汉子们围着妇人和孩子。
他抱着锄头坐下,见对方不走,“有事?”
“我能借点火吗?”
不生火堆害怕有人摸黑抢劫,可出来得急,忘了带火折子,钻木费劲,他已没什么力气了。
这事容易,赵铁牛去火堆里捡了根燃烧的竹棍给他,叮嘱,“天干物燥,离开时记得把火灭了。”
一旦烧起来,好几片山头都得遭殃,起风的话,浓烟会呛死许多人。
“好。”
男子举着竹棍离去,赵铁牛担心有诈,一直盯着他,火光微弱,隐约照清了路两侧的情形,乌泱泱的脑袋,基本都是结伴的,三五一群抱团而坐,男子过去时,无数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无端让人发毛。
他推身侧睡着的赵青牛,“大堂兄,后面好多难民。”
赵青牛困得不行,敷衍道,“哪儿难民不多了?你去南边,难民更多。”
“……”
和他说不通,赵铁牛抓着竹席往对面去,赵青牛翻身看他,“你不困啊?”
赵铁牛懒得回,难民多了容易乱,他找梨花拿主意,梨花处变不惊,“我让二堂伯他们守夜了。”
有粮才能活命,她当然不会掉以轻心,“铁牛叔,你回去睡吧,有啥事二堂伯会喊的。”
后半夜的风是凉的,吹在人身上昏昏欲睡,梨花打了个哈欠,挨着老太太躺下。
一天里,这几个时辰最适合睡觉,天亮就不行了,温度升高,后背脖子全是汗,根本睡不着。
许是太累,竟觉得身下摇摇晃晃的,仿佛在颠簸的车里。
想到什么,她骤然惊醒,“啊…”
对面嚼鸡皮的老太太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咋了?”
梨花惊慌张望,赵广安坐在车前,背影笔直,跟记忆里的佝背相去甚远,她撑着车板坐直,“我怎么到车里来了?”
老太太好笑,“还不是你睡得太沉,你阿耶不忍叫醒你,这才把你抱到车里睡。”
梨花拍脑袋,“我怎么毫无感觉。”
“要不怎么说你睡得沉呢,你大堂伯说你答应拿钱买药,你这一睡,他钱也没拿到。”
梨花想起正事,“大堂伯呢?”
“前头赶车呢。”老太太猜她在城里提心吊胆没睡觉,也不忍心叫醒她,“你大伯去了他就没去,说是你四爷爷的意思。”
老四定是记恨老大夺他的位置,故意使唤老大跑路的,老太太心里不舒服,但看元氏更加不舍,心里忽然就好受了。
“你四爷爷有没有和你说谁做下一任族长?”
族长再小也是个领头人,老大想坐,她自是支持,可一想到元氏会成族长媳妇,她又觉得膈应,要知道,她这辈子没做过族长媳妇呢…
梨花掏巾子抹额头脖子的汗,“阿奶怎么关心这种事了?”
老太太不好说跟儿媳妇较劲,只道,“好奇问问。”
“四爷爷没说,不过依我看,凡是品行好的认都有机会。”
品行好的?老太太心下琢磨,“你阿耶如何?”
“阿耶不行。”梨花见老太太略显不悦,直道,“阿耶太善良,拿恶人没辙。”
老太太一怔,无奈的叹气,“没办法,谁让你阿耶随了我呢?”
路边跟车走的老方氏:“……”
这祖孙两也太不要脸了吧,就赵三郎还善良?眼睛瞎了啊…
而且夸赵三郎就夸赵三郎,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啊?
老方氏跟老秦氏嚼耳朵,“我知道你四嫂子为何看你三嫂子不顺眼了。”
手撑着车板借力的老秦氏大汗淋漓,在老方氏望过来时马上换上轻松的神情,“她两关系挺好的。”
“……”老方氏看她上气不接下气,“亲家,你是不是累了?”
“不累。”老秦氏嘴角堆出褶子笑,“我体力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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