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崔简之姗姗来迟。
他眉眼中挂着疲倦,可依旧是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听说姑姑今日去见了母亲?她可曾为难你?”
关切溢于言表。
生生让谢仪将到了嘴边的话茬咽回,她抿唇道:“是这几日堆了许多公务处理,才让公子累成了这样?”
崔简之不置可否地点头后,谢仪才道:“您应该知道,奴婢去寻夫人乃是效忠。”
他的手下遍布崔家各处。
就连长青堂内都无孔不入。
别人不知道,可谢仪心中门清,许多事根本逃不过崔简之法眼。
她想双面反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如自己坦诚。
可她没想到,他竟没动怒恼火,还是一门心思的关心她。
谢仪悄然凝滞眉峰,话语中竟是难得生愧:“奴婢只是想从夹缝中,为自己讨条舒坦些的活路……夫人那头,奴婢会知道什么不该说。”
“公子的事,奴婢也会尽量少去过问。”
话音未落,她被崔简之一把牵扯入怀。
劳累了一日,他的身上还有清冽竹香萦绕,分外勾人魂魄:“不必。”
“那么多大小事宜要你出谋划策,你一问三不知怎么能行?我对姑姑,从来都是毫无保留。”
“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能够让你开怀,都可以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音调掷地。
谢仪微怔的眉眼被他用手揉开,他像是轻声低哄求饶:“姑姑,我好累……帮我按按好不好?”
这一刻,屋中只有他们彼此。
谢仪险些都快在烛光燃烧中产生错觉,他们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妇,崔简之会不究原因的信她、护她。
错觉只是错觉。
她努力平息下心中不断翻涌升起的念头,只尽她身而为奴的职责。
可当那双软若无骨的小手游离过崔简之身体各处,或轻或重的力道像一路撒下火苗,点燃了崔简之眼底的眸光。
谢仪是在正经为他按摩,崔简之却起了别样心思:“真是个妖精。”
累了一日,并不耽误他办正事。
尤其是当看到身下之人揉碎眸光媚态时,崔简之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
次日。
谢仪扶着快被折断的腰坐起来,一身都是疼的。
她手边原本是属于崔简之的位置,此刻却连温度都感受不到。
大约是一早就走了。
谢仪深吸口气,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声议论:“我从前还以为咱们这位谢姑姑是个什么清高的人物呢?”
“没想到表面里装得高高在上,不准我们与公子靠近,其实是为了让自己有可趁之机!”
“昨夜里公子足足叫了三回水才喊停,可不是谢姑姑的本事吗?难怪外头人人都说她是妖物转世,我看一点也不假!”
从被崔夫人指派到碧落院开始,谢仪就知道,这些流言蜚语一点不会少。
可她却从这些丫鬟嘴里听到了另一桩消息。
她和崔简之的纠缠仅限府内,崔夫人巴不得能够捂住阖府上下所有人的嘴别去外传,那怎会有外人对她议论?
谢仪沉着脸收拾好屋内狼藉后,推门看向那几个丫鬟:“大清早的闹什么?”
“都忘了事先家中规矩了吗?什么时候容得下你们在此闲话!”
让谢仪没想到的是,从前这些连正眼都不敢看她的小丫鬟,现在一个个都敢和她正面叫嚣:“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威风八面的掌教姑姑?一个连通房丫鬟都算不上的玩意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