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堂内满是狼藉。
崔妗愧疚地跪了下来:“若非因为我执意信错了人,家里也不会因我对陈煜放松警惕。”
“姑姑,您是最公正的,求您替兄长罚我!”
她竟是磕了个头。
“姑娘这是在折奴婢的寿。”
谢仪亲手将崔妗扶起,看着她眼底泪光闪烁,冷声道:“放心,公子不是傻子。”
“不会任由他人算计,而不吭不响。”
“且等着看吧……”
看陈煜自以为自己爬到最高处然后摔下的嘴脸!
谢仪只是想想,都觉得可笑!
“姑姑,报官!”
崔妗又愧疚又气恼:“将我与他们陈家的全都抓进去,求陛下宽恕给兄长一次弥补机会……”
眼见她眼泪又要滚珠落下,崔简之唇角笑意终于真切。
“眼下知道要找姑姑了?”
“日后看你还敢不敢尽信外人。
崔妗哭得更惨,谢仪开口:“姑娘瞎了一次眼,错付真心不可怕。”
她的话抚平了对方眉眼中的急躁。
崔妗只恨不得赌咒发誓要规矩言行。
而谢仪则是将视线落在了高位的崔夫人身上。
她一直不曾开口,但阴沉的眼里却有东西在逐渐酝酿。
“姑姑。”
将兄妹打发走后,崔夫人独留谢仪在身边。
“你素来对简之秋闱之事上心,甚至不出我左右,如今闹出如斯变故,怎还是一副平淡模样?”
“莫非,是因为这一开始就是你们联手下得一盘大棋?”
崔夫人唇角含笑,却并不达眼底。
她到底是在困境中独自撑起了整个崔家门庭的人。
谢仪从来都不敢低估了她的心机手段,应道:“公子会同意参加科举,只不过是为自己多年坚持写张答卷,也保全崔家清名……”
“成全陈家算计,能一石二鸟。”
她抿着唇角,还是没将最关键的一环说出。
可崔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我不管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但你既是我贴身的人,应该明白……我最讨厌任何欺瞒!哪怕是伙同简之一道瞒我在鼓中!姑姑,你最近的行举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崔夫人要得是谢仪全心全意。
冷气绝顶,谢仪只来得及垂眸:“奴婢知错。”
谢家人已在崔简之的护送下身处进京路上,她其实不用再在崔夫人身边继续扮演乖顺。
可只要一日见不到父兄,谢仪的心就是悬起来的。
果然,她耳畔响起惯常威胁:“你最好祈祷这事不会再掀起任何后续波浪,别忘了,你父兄都还在我的手上。”
“姑姑,你日后应该老实地只为我一人效力。”
谢仪眼观鼻鼻观心,誓将姿态放到最低!
可她知道,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秋闱是景朝朝纲之重,只需三日功夫,考官已经足够完成抄誊、审阅的所有工作。
整个崔府,乃至京城都陷入了某种诡异寂静。
放榜当日,谢仪刚从房中走出,就听到门外传来大小议论声。
“公子未免也藏得太好了!”
“谁也没想,他居然能有此才华!”
“虽然成绩不计名册,但公子却是今科士子中头一位被陛下召见的……说不定能在殿上另辟蹊径求得一官半职!”
一道道与有荣焉的议论声入耳,谢仪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去,就再也没有了音量。
若是平日,她必定会横加训诫。
可眼下,谢仪有更重要的事。
她给崔简之出得主意,反响如何,光听几个丫鬟议论可还不够!
谢仪大步流星地来到了长青堂,堂内每个人的脸上都一扫近日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