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主子手中用来铲除异己的锋利刀刃。
得罪的人早已数不胜数。
锦思只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如若真有那一天报应到来,谢仪也认了。
事情闹了半宿,天光隐隐透出,又有乌云压顶的黑。
谢仪回到长青堂的时候,崔夫人没睡,由谢仪扶着坐在了梳妆台前。
半面铜镜里,崔夫人视线始终定在谢仪身上。
她从前总不爱言语,跟个隐形人似的。
崔夫人头回发觉,谢仪原是这么美。
“你曾是贵妃娘娘最信赖的人,娘娘薨后就入了崔府。我若没记错,你已二十有二了?”
谢仪应是。
崔夫人继续道:“若谢家没出事,定然早就为你定下一段金玉良缘了。”
“想来也是,姑姑为我崔家忙碌操劳多年,我是该为姑姑相门好婚事的。”
崔夫人亲热地拉过谢仪的手,笑意却并不达眼底:“我娘家侄子近日住到了府上,姑姑应该见过他身边伺候的那名小厮?我瞧着是个脾性好的,和姑姑很是登对。”
谢仪眸光微沉。
她知道崔夫人绝不会留任何隐患在崔简之身边。
可那位表少爷为进京赶考而来,若没有入围,便要启程回金陵。
他身边的小厮,当然也得跟着回去!
若真去到了金陵,谁又还能帮谢仪盯着父兄的事?
“姑姑,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崔夫人笑着问询,可实则并没给谢仪任何转圜余地。
谢仪重跪而下,膝盖磕得生疼。
“奴婢不愿。”
崔夫人面色登时沉到谷底。
赶在她发火之前,谢仪启唇:“我只想接回父兄、为贵妃娘娘守好崔家。”
“若夫人是因为今日锦思说的那些话而担心,那就让我在崔家之内寻个小厮、马夫也好。”
只有远嫁,断断不能。
崔夫人目光所及,是谢仪垂眸恭敬的面庞。
几缕青丝耷落在她眼尾,晃了崔夫人的眼睛。
长时间的沉默让谢仪心里也没了底。
如若是之前,她有绝对把握崔夫人舍不得她这把最利的刀刃。
可眼下,事关崔简之!
“我其实也不舍让姑姑远嫁。”崔夫人沉思后,下了最终决断:“崔家底下人多,一个月内,我定会为你寻到个如意郎君。”
“姑姑既然选择留在崔家,那就要铭记,不该做的事别做。”
谢仪磕头谢恩。
一个月?
她需得尽快为自己和父兄打算了。
谢仪好不容易得了喘息机会,刚回房坐下,就听到窗外传来稀疏声响。
“谁?”
谢仪凝声警惕,簪子被她死死攥在掌心:“谁敢闯我厢房?自己滚出来!”
她刚处置完锦思,惨叫和诅咒还在耳边经久不散,是谁那么有胆子来她房内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