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眉毛、鼻子、嘴巴都皺到一起,連連後退,嫌棄之情難以自抑,仿佛跟他呼吸同一處空氣都污髒。
徐鈞安自洽得很,嘆陳宜「有辱風雅」,便轉頭離開。
樂坊二樓,一名青衣束髮的小公子趴在闌干,五指學著擺廳中央舞伎姿勢,扭得似抽筋雞爪。
見徐鈞安進門,小公子正色,轉身回房,朝屏風後拱手,「公子,他回來了。」
「只有他?」裡頭人問。
「只有他。」
片刻,屏風後走出一裊裊美人,跟青衣公子行禮後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那青衣公子正是燕笳。屏風背後有兩人飲酒,李存安坐在上座。
「什麼人勞煩少主親自盯著?」
「偶遇故人罷了。」
李存安將酒推到一邊,意味著要聊正事。
對面的男人大腹便便,絡腮鬍子碾成一撮麻花,頗有些江湖氣,很有眼色,正襟危坐道:「少主有什麼吩咐?」
李存安微抬下巴,朝對面房牙子所,「剛剛那姑娘惹著誰了?你晾了她一天。」
麻花大漢立即反應過來,陳宜是李存安的熟人,還是特別熟、要護著的那種。
「是當地酒商。」
他迅跪地拱拳,道明事情原委,「……是以酒商們聯手,不讓她再租鋪子,逼迫她違反與酒樓的契約,只能賠銀子,滾出靖遠。」
生意上的事,李存安不能管得太明顯。陳宜不想見他,他更要幫得仔細。
他正思考該如何做,一旁燕笳摸著下巴道:「說起來,昨夜追趕細作,路過一個小巷子,我正見幾人偷偷摸摸……」
話說一半,燕笳突然想到,昨夜在屋頂追人時,他多瞅了兩眼,李存安還讓他別多管閒事。
不能再說下去了。
他放下摸下巴的手,果見李存安板著面孔,臉色鐵青。
第19章睡著才說真話的人
時過酉時,夕陽西下。西市各家收拾鋪子,百姓慢悠悠準備歸家,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
沒有人注意街尾小院門窗緊閉。
「說吧,你們有多少人?阿史那丕著你們在河西打聽什麼?」
屋裡五個男人粗布麻衣打扮,還有一女子香肩半露、額點花鈿,樂伎打扮,全部跪在地上,被劍架著脖子。
久久得不到回答,燕笳又說:「我們跟蹤許久,確認這裡就是你們的老巢,想必細作名冊也在此處。」
只見六人忽的目光堅毅,雙腮青筋凸起。
「不好!」李存安覺出不對。
他坐在椅子上,動作不及,只來得及踩樂伎腹部,趁其呼痛,一手扣住下巴,一手伸進其嘴裡,從後槽牙摳出一粒藥丸。
燕笳和其他侍衛如法炮製,已經來不及,五個細作口吐鮮血,一命嗚呼。
這些細作與先前捉住的不同,竟是死士。看來李存安他們已接近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