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一聽登時站定,嘴巴微張,腿似賣不動。須臾,又快奔告,「快!跟著那個姑娘,先去酒窖搶酒上來!」
「好!」
他們跑到糧倉,糧堆已挪開,露出酒窖入口。咚咚一陣響聲,眾人冷汗直冒,生怕酒罈相撞,但見一健碩男子,灰頭土臉,左右手各提一酒罈,胳膊下還橫夾著兩壇。
原來梁直救出陳宜後,立即返回後院。他倒沒考慮到火勢,只想到陳宜的心血不得被毀。
見他架勢,陳宜心驚膽戰,酒塞只是用普通麻繩綁住,還沒換八字結,若鬆了……她不敢想。
她伸手想接過酒罈,身後的官兵們已擁進酒窖,陳宜擠在中間,氣都喘不上來。
等她喘上氣,差點當場昏倒。
那些官兵竟學著梁直,全都手提臂夾酒罈出來。
「不行,你們不能這樣,要一壇一壇往外搬。」
她嘗試阻攔,官兵反而嫌她煩,甩開她道:「讓開!莫拿命開玩笑。」
話音剛落,一聲尖叫。
陳宜眼睜睜看著火苗咬住小兵,襲上後背,抱著酒罈子的官兵一下子亂成一團。
陳宜當場喊道:「別動。」
又跑過去,一腳踹那人後背,使勁踩踏火苗,總算滅掉。
這下子官兵總算聽陳宜的,一壇壇酒運出去。
一個時辰後,臨近商戶得到消息,都跑來救火。火勢得到控制,左右的西市鋪子燒掉部分,勉強算保住。
廢墟里,姑姑還在哭,陳宜坐在牆角數銀票。
「賠償隔壁損失,四十兩。重裝酒坊四十兩。工匠日薪三十文,兩個月即一兩八錢銀子……」
她掰著指頭算,「從徐鈞安那裡賺得錢勉強覆蓋,只是這麼多貨,沒處釀酒,怎麼是好?」
事情發生就去解決,能解決都不是大事。
陳宜想通,忽而站起,從丹田呼出聲:「好!」
她拍打雙膝,決定放棄後院酒坊,立時出門租院子,歸置些東西,不耽誤釀酒。
走在大街上,左右路人紛紛看她,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看得她渾身長刺,直想找套殼背上。
剛到房牙子那,就聽門口姑婆聊天。
「咦!我聽說那妮兒干三得很呢,咋能幹嫩事兒?!」
「啊呀,妮兒家的讓這麼多漢子看了身子,可怎麼活呢?」
「可別說了,保善堂掌柜的一早上頭都抬不起來喲。」
陳宜聽到「保善堂」三個字才站住腳,低頭背身靠在牆上,假裝等人。
嗑瓜子的婦人,又長「咦」一聲,問道:「他家那小子還要娶那妮子?怎麼想的呢,這不跟娶對面那些那啥一樣式兒了麼?」
房牙子所對面是一所樂坊,此時還未開門,看起來不過是花哨點的酒樓。古往今來樂伎為奴,雖通琴棋書畫,百姓看來不過以色侍人,還是個妓罷了。
婦人們口音濃重,陳宜聽得困難,也聽出她們說的妮兒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