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修堤一事。
在大周,破壞耕地已是足夠掉腦袋的大罪。
京兆尹的臉色,當即變得煞白。
……江玉珣竟然能一眼看出這些!
「這……」他結結巴巴想要解釋,但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話說至此,朝臣均已明白過來:
京兆尹修堤,十有八九隻是做做樣子。
他只零星挑選了幾處修葺,甚至就連這幾處,用的還是順手從一邊田地里挖來的土!
江玉珣緩緩起身:「你究竟修了幾處堤?」
玄印監也在此時將刀搭在了京兆尹的脖頸上。
自知事情已全然敗露,京兆尹終於顫著聲說:「七……七處,合起來大概十幾里地……」
十幾里,居然只有十幾里……
不遠處,百姓終於忍不住怒罵起來,甚至恨不得當場上前將其斬殺。
「怡河長千里,他竟然只修了十幾里的堤!」
「此人當真是喪盡天良!」
「家陽渡的堤,也從我家田裡挖了土——」
這些聲音,通通傳到了天子耳邊。
玄黑色的戰馬之上,應長川緩緩笑了起來:「京兆尹這是在為孤省錢嗎?只是你這錢,究竟省到了哪裡去?」
是啊,京兆尹把錢弄到哪裡去了呢?
眾人齊刷刷地朝他看去。
可是剛才還在招供的京兆尹,竟忽然合上了嘴。
應長川對此倒是早有預料。
他緩緩抬手,示意玄印監將人帶走。
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押去施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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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行宮休整一番後,江玉珣終於從方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懸在腰間的長劍,仔細看了半晌,又忍不住再上手摸了一摸。
末了,悄悄揚起唇角。
自己今天不但摸了它,甚至還在百官面前拿出了它……真是太值了!
擔心意外發生,昨天傍晚預料到自己大概率會被百官圍堵的江玉珣,便去找應長川要了「能保命的東西」。
他本只想討個令牌之類,誰知對方竟然將這把劍拿了出來。
大方,實在是大方!
想到這裡,江玉珣又忍不住摸了兩把。
應長川沒有說何時將劍還給他,但少年思考片刻,還是決定在這個時候,帶著周劍離開值房去往流雲殿內。
此時皇帝不再裝傷病,殿裡面也多了些人。
然而進門之後,江玉珣看了一圈,唯獨不見應長川的身影。
少年正打算離開,卻被守在這裡的桑公公攔下:「江大人,您找陛下有事?」
「……對,」少年猶豫一下,走上前問他,「陛下不在嗎?」
從怡河邊回來後,桑公公便對「身份地位不同以往」的少年換了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