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感,於少年胸膛爆炸。
此刻,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江玉珣突然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就在剛剛,自己似乎徹底融入了這個時代,再也無辦法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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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江玉珣一行人巡查完河道回到田莊。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院內土地泥濘不堪。
然而田莊內數百民眾,竟不知為何早早地等在了這裡。
並在馬匹進入前院的那一刻,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這是?」
少年還沒反應過來,眾人竟朝他所在的方向,磕起了頭來。
「江大人!」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請受吾等一拜——」
不同於昨夜,此時的雨聲並不大。
沒了遮掩百姓的感謝聲震天際,直教人心臟發麻。
江玉珣立刻下馬,本能地朝他們回了一禮。
「大家快起來,實在不敢當!」
「江大人當得起!」不遠處有村民紅著眼睛大聲說,「若不是您,我們這些人昨夜早就葬身魚腹了!哪還能朝您行禮啊!」
「是啊!若是沒有江大人,我們定然會信了那巫覡的話,待在家中等死!」
與過去不同。
今日眾人眸中均閃起了微光。
看向江玉珣的眼神滿是敬服與仰慕,和無法忽視的感激。
說著,他們又要磕頭。
這裡的人實在太多,江玉珣扶也扶不過來,只好也對著他們再行一禮:「大家快起來吧,千萬別著涼了!」
見此情形,終於有百姓忍不住破涕為笑,同時悄悄轉過身抹起了眼淚。
「江大人,江大人……」
江玉珣正手足無措,忽有人上前輕拍他肩背。
少年這才緩過神來,抬頭向一旁看去,「桑公公?」末了終於想起什麼似的說,「我這就去找陛下匯報河務。」
「不急不急,」桑公公滿臉堆笑,壓低了聲音說,「陛下吩咐先帶您去沐浴更衣,晚些再說河務。」
說完,便帶著江玉珣向後院走去。
暴雨過後,柴火正潮。
燒水還需要些時間。
渾身濕透的江玉珣沒有回屋,而是抱著膝蓋,獨自坐在小院的門檻上,耐心地等著。
想起怡河兩岸的景象,他沉默半晌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愛卿怎麼垂頭喪氣。」
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院內的沉寂。
它依舊慵懶而低沉,與平日相比又似乎少了幾分漫不經心。
「陛下……」
應長川搖頭打斷了少年起身的動作。
江玉珣輕聲道:「臣前幾日只想狠狠地打聆天台的臉,並沒有仔細想過潰堤意味著什麼。今日見了這一切,忽然想……假如沒有潰堤就好了。聆天台耀武揚威就讓它去吧,總比死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