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應和道:「陛下登基後,從未大祭玄天!近日之事,就是上天的懲戒,再不補救,恐怕會釀成大禍。」
「望陛下為萬民著想,絕不可再一意孤行!」
話說到這裡,已隱含威脅之意。
「哦?」應長川終於放下奏章,「那聆天台以為,應當如何?」
大司卜冷嗤一聲,坐直了身,輕飄飄答道:「尋男、女,各三百人牲,擇日祭於聆天台。」
近日天氣異常,不止民間暗流涌動。
聆天台更是按捺不住,想借天災重崛起。
這一點,史書有過記載。
但親耳聽到,卻是不同的感受。
……六百條人命,說殺就殺?
大司卜的話,如一盆冷水向江玉珣潑來。
方才的激動與興奮,瞬間蕩然無存,心底更是一陣陣發起了寒。
江玉珣狠狠咬牙,在心中罵了起來。
尋什麼尋。
死老頭,有本事自己當人牲啊!
憤慨中,江玉珣沒有注意到,大司卜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過了一陣,突然疑惑:「……這是什麼怪聲?」
同時皺眉,看向座屏。
怪聲?
哪裡有?
少年下意識抬頭尋找,卻見應長川與一旁的玄印監,竟齊齊向自己看來。
「愛卿有何話要講?」
江玉珣:「……」
那死老頭說的,原來是我咬牙的聲音啊。
年紀挺大,耳朵倒是不背。
座屏另一邊,大司卜緩緩眯眼,順著饕餮紋縫隙望了進來。
看清江玉珣身上的官服後,意味不明地念叨了聲:「原來是侍中大人啊,久仰大名。」
暗棕色的眼瞳,如泥潭般冰冷、渾濁,頃刻間便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少年似乎毫無懼意。
應長川話音剛落,江玉珣便噼里啪啦,倒豆子般說了起來:「回稟陛下,臣只是有些好奇,近來不止昭都,大周各地均降下大雨。有不少百姓,不惜違抗皇命,也要私下祭祀。這些事,聆天台不會不知道吧?」
江玉珣的語氣尖銳,如同質問。
說著說著,竟慢慢站了起來。
身旁的玄印監,隨之一驚,他剛想伸手把江玉珣拽回座席,回頭看到應長川興味盎然的樣子,又默默將手收了回來。
「可這些祭祀,並沒有起效,」說到這裡,江玉珣突然放慢了語,環視四周,「依臣看,說不定這一切,皆是因為玄天不滿意百姓送上的祭品、人牲。」
巫覡急了:「你這是何意?」
江玉珣沒有搭理他,反倒向大司卜看去,無比真誠地說:
「聆天台既有『聆天』之能,那大司卜,自然就是玄天的知己。臣以為,相比起普通人,玄天應該最想司卜大人去陪他吧。就是不知道,司卜大人願不願意為民捨身?」
江玉珣本就看這個老頭不順眼,索性藉此機會,通通說了出來。
末了,深吸一口氣,坐回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