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执拗的摆着手臂,贾政他们没有办法,全都退了出去,院中,贾政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夫人,转身回了荣禧堂,贾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踌躇了片刻,也拉着李纨走了,迎春咬着唇带着司琪在贾母房门口待着,王熙凤和王夫人对上眼神,彼此的脸色都很玩味。
王夫人看着王熙凤苍白的脸色撇了撇嘴角,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王熙凤知道眼下不是争这气的时候,也只得咽下这口气,转身带着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回了房中,王熙凤气得直哆嗦,她为了处理好贾府这本烂账,得罪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心神,最终好容易慢慢的想好了各种路子,眼下这贾府不但不亏空了,还渐渐宽松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下,王夫人却横插一脚,哼,分家,分了家二房谁当家?老太太又能当几年的家?!将来老太太若是去了,还不是王夫人最大!她所做的这一切就要被王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拿走了,王熙凤怎么能不气的恨不得吞了王夫人!
王熙凤正气着呢,贾琏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哼着小曲。
想着自己为了这个家劳心伤身的,他却逍遥自在,还哼曲子,王熙凤没好气的剜了贾琏一眼,却瞧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粗糙的同心结,王熙凤的脸刷拉一下更阴沉了。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那么粗糙的东西,看上去就不值几个钱,绝对不是贾琏的买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平儿你看看,枉费你那一等一的好针线,咱们琏二爷可不稀罕,就稀罕外面那些糟烂的!”
贾琏闻言脸色也沉下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二叔的东西!”
王熙凤一愣,伸手把它拿了过来,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没想到贾政平日里瞧上去挺清心寡欲的,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王熙凤仔细看着那上面刻得字,心里面犯了嘀咕,“皙”可不是一个姑娘会取得名字,等等,王熙凤抬眼看贾琏:“既然是二叔的,怎么会在你手里?”自己不是又被他给骗了吧?王熙凤眯起了眼睛。
贾琏一听眼睛就亮了,嘿嘿一笑,八卦的跟王熙凤说道:“我前儿和朋友打赌……”
自从凤姐不再管着贾琏后,贾琏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前一阵子他还真是被这个老婆给管的怕了,此时见她变了,还以为是自己前一阵子冷落她把她给吓得,得意了好久,旧态复萌,又开始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开始喝酒听曲找姑娘,这一日,酒过了三巡,这群人开始吹侃开了,这话题越说越下道,最后扯到了春宫图上。
其中有一个问了这么一句:“你们说,哪个男人的房里没有一两幅珍藏的春宫图?”
另一个人瞅了眼贾琏,嘿嘿的笑了:“你还真别说,兴许还真有人没有,琏二爷的荣国府里可不就有一个!”
贾琏一听眼睛瞪圆了:“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笑容猥琐的说着:“你们那政老爷都不举了,还要春宫图干什么?”
贾琏一听觉得没道理:“我二叔又不是一直不举,以前兴许有呢,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另一个人也说:“可不就是,听闻那政公可清高的很,人家道学先生,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
那人一听也不干了:“我呸,越是道学先生越爱这调调!”
两伙人争论不休,最后双方打了个赌,贾琏力挺自家二叔是绝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并且自告奋勇去夜探荣禧堂,于是乎,杯具的贾琏在搜寻了贾政书房一圈之后发现了被藏的十分隐蔽的小盒子。
打开之后,不是春宫图,贾琏送了口气,继而又想着,自己总要拿点什么做证据,不然他们不相信自己真的夜探荣禧堂怎么办?于是乎,贾琏就把这同心结给拿走了。
凤姐听了贾琏一番简略版的叙述,眼睛一眯,不经意的问道:“打赌?你们在哪儿打得赌?”
贾琏正得意呢,顺口就说了出来:“万花楼。”
这话一出口,贾琏就知道不好,他最近手头紧,还想着管凤姐要点儿钱使使呢。
凤姐冷笑一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罢了,现在她也没心思管他,等以后再算账,她虽然看清楚了这个贾琏的德行,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无条件纵容他下去,什么香的臭的都敢沾染!
不过……凤姐想着贾琏刚刚的描述,在贾政的书房,又藏的十分隐蔽,还放在一个盒子里面,王熙凤又想着那个刻着的“皙”字,猛然间,凤姐的笑容僵硬住了。
不会吧,不可能,虽然他做过他的师傅,可是他们……凤姐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有可能,再一看贾琏还准备把这玩意拿出去当作证据,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这东西你还是还给二叔吧。”王熙凤尽可能的放松了语气,“如今这都快要分家了,你还有心思打什么赌,本来老太太就不待见咱们这一房,你打赌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捅了马蜂窝,到时候一毛钱也别想分到手。”
这钱是贾琏的死穴,一听到分家,贾琏也愣了:“什么?要分家?凭什么,咱们是大房,就算是分家也是他们二房出去!”
贾琏这个道理可是想的明白的,就是仗着如此,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看着贾珠拼了命的去考科举,贾琏可是心里面偷笑了很久,不就是因为是二房,所以才要这么拼命么!
“凭什么?就凭老太太的一句话!现在珍大哥哥已经不是族长了,老太太的身份辈分都是最高的,老太太放了话,族里还有谁敢反驳?更何况……”王熙凤冷笑一声:“如今二叔和珠大哥哥可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族里的人还会为了你这嫡孙说话?”
贾琏一听也感到不妙了,刚刚还哼小曲的轻松劲儿早就不见了,贾琏也精明着呢,从前还没娶妻的时候,他爹是个不理俗务的,贾珠一门心思奔着仕途,贾政也是只有在罢官的时候才开始管家,这荣国府的外当家一直都是他,虽然贪花好色了些,但贾琏确实还是有些算计的。
虽然对王熙凤一直管着他十分不满,但是贾琏也很清楚自己这妻子的能耐,如今这荣国府俨然就是他们夫妻在管着,贾琏心里面还是很有计较,老太太一向是希望家和万事兴,起码在贾母死之前,是绝不会有分家这一说,如今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少说也有个十年的活头,这十年里他和王熙凤里外应酬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瞧着呢,就算到了分家那一天,也是二房出去。
贾琏看着手里的同心结,心里面打起了小算盘,看二叔宝贝它的程度,兴许这一次自己还误打误撞拿了个把柄呢!
想到这里,贾琏转身往荣禧堂走去了。
贾政做梦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被贾琏给拿走,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贾琏自然不会蠢的把打赌的事告诉贾政,贾政也知道就算现在问贾琏,贾琏也不会说实话,两个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事情的起因,贾政直接开口说道:“你来找我,不会是特地要把它换给我,说罢,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