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尔朱荣不服气的话,曾凡笑着说道:“人数少当然可以全员骑兵,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兵员几十万上百万,那就不现实了,就算有那么多马,每日粮草物资消耗巨大,仍然需要以步兵为主!”
“我率领一千骑兵能轻易打垮一万步兵,给我五万骑兵,可以横扫天下!”尔朱荣不服气的说道,在他心里,就是认为步兵一点用处没有。
曾凡不想继续争论这个,感觉没有意义,他一个外行人也未必能说服人家正牌将军,换了个话题:“你们领兵征战是为了什么?”
“当然为打胜仗,取敌级!”尔朱荣理所当然的说道。
“为了保卫疆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元珽的回答中规中矩。
“最直接的理由,其实是为了自己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依托家族和国家的力量才能做到!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有效集合越多人,力量才会越强大!”曾凡的话很直白,元珽勉强能听懂,尔朱荣则是不明所以。
对曾凡来说,改变人的思想,比改变这个世界还难,他想挑战一下。
尔朱荣识字不多,书没读过几本,大部分的知识都来自二十几年经历,无知者无畏,比元珽更难说动,但是一旦认定的事情,别人也很难改变。
“曾兄,何为有效集合?”元珽对曾凡嘴里冒出的词汇总是似懂未懂,字面意思能懂,深层含义不明白。
“人与禽兽都是血肉之躯,力量和度不及虎豹狼群等猛兽,也没有鹰隼飞翔扑击的本领,为什么人类能在世界上居于统治地位,那些猛兽都要躲入深山,猛禽也要远远避开呢?”曾凡反问道。
“我们有弓箭刀枪!”尔朱荣自负勇武,可是也没信心赤手空拳对付这些猛兽,单个猛虎还有一战之力,狼群那是真没有胜算,武器在手他就不怕了。
“单人战斗力有限,我们更懂得同心协力!”元珽有点明白曾凡的意思。
“禽兽懵懂无知,追逐猎物只为果腹,本能驱动之下,奔波一生只为生存和繁衍,大多数平民百姓也是如此,与禽兽并无太大差别,正是有了百姓的辛苦耕作供养,我们这样的人才能摆脱这些本能的束缚,可以追逐更高远的目标!有的人只为一己之欢,追逐权势财富、醇酒美人,百年之后无人记得;有的人追求治国安邦,为更多人带来安乐,获得万民敬仰,青石不朽;有的人则是笃信佛道,清修苦练,寻求凡脱俗!正是因为人类各有分工,互相配合,作为一个整体,才能从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展到现在的规模,脱于野兽之上!”曾凡不紧不慢的说道,同时用上了思维感应的能力,将要传达的更多内容印入他们的脑海。
挑起的话题只是一个引子,诱导他们主动思考才是目的,曾凡要表达的思想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别人也未必信服,有了上一次关于大脑思考和记忆深的层感悟后,他可以将更多的内容不知不觉中印入别人脑海,不至于像孙勇那次那样带来后遗症。
这种方法能起到多大效果,曾凡也不确定,他觉得怎么也比光靠嘴说强得多,他不想直接下场参与政治,但是能影响关键的历史人物,未必不能改变历史走向。
他们三个男人在前院闲聊,后院穆玉容招待北乡公主和楚妍,两家的几个小孩子在旁边玩耍。
三家人的聚会持续到晚饭后,在宵禁开始之前,曾凡夫妇和尔朱荣一家才离开,各自回家休息。
南北朝时期的战乱频有人为因素,也与气候变迁存在关联。
那个时代全球气候相对寒冷,北方草原地区气候条件恶化,牧草减少,草原生产力下降,北方游牧民族面临严重生存压力,为获取更多资源,选择向南展,寻找更适合生存的土地。
中原王朝因为三国时期百余年天灾人祸,人口大量减少,又遇上西晋末年八王之乱,司马氏玩命折腾,给了游牧民族千载难逢的机会,得以入主中原,出现了五胡乱华的混乱局面。
乱战百余年后,鲜卑族拓跋氏凭借自身优势,取得了最终胜利,基本上统一了北方。
为了抵御和化解更北方柔然、铁勒等族的侵袭,北魏高层在平城以北的边边境的要害之处设置了一系列军镇,为了保障物资供应,军镇组织大规模的屯田,吸引大量内地农民和手工业者前往,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工具,促进了当地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的展,使原本相对落后的北方边境地区逐渐繁荣起来,后来形成了六镇为主的军镇模式。
北魏形式上统一了北方,可是恶劣的气候并没有好转,草原上依然生存不易,于是才有了拓跋宏举族南迁的行动。
宗室贵族和一部分族人南迁享福,老家也不能不管不顾,依然留下六镇部族继续驻守。
留下的那些继续看家受苦的族众当然不乐意,虽然都是同族,但是底层族众更像奴隶,与上层贵族利益并不一致,上层贵族依然可以夜夜笙歌,普通族众却更加受苦受累。
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六镇起义暴乱层出不穷,洛阳温柔乡长大的年轻宗室没有祖辈的经历,只知道一味的镇压,权贵忙于内斗,也间接助长了地方势力的坐大,为以后的灭亡埋下了隐患。
不仅是草原上生存艰难,中原地区百姓日子一样不好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员治理水平有限,搜刮起来个个无师自通,风调雨顺的时期还能凑合过,气候稍微不顺,那就会有大量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遍地,稍微有人引导,就是一场动乱。
每年的冬天,万物凋零,对普通百姓来说,是最难熬的日子,洛阳城内外的乞丐都会格外的多,卖儿卖女卖自己的穷苦人比比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曾凡和楚妍都很受震撼。
朝廷当然也知道流民的隐患,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人力物力,组织一些工程给那些年轻的劳力找点事情做,给口饭吃防止他们聚众生乱,同时号召富贵人家在城外开设粥棚,让那些人有些稀粥糊口。
当然一些富贵人家也可以廉价挑选一些年轻的丫鬟小厮,补充人手,很多人只要能给口饭吃就能领走。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下,能卖身都是一种奢求。
身处在这个时代,曾凡也尽量按照这个时代的方式做事,于是在洛阳城西三十里外的山脚下,找了一块无法耕种的荒地,在饥民之中挑选了几百名青壮伐树建窑,做起了他熟悉的老本行-烧窑。
精美的瓷器是富贵人家的必备物品,因为烧制困难,向来都是供不应求,不愁没有销路。
曾凡几个月的神医也没有白干,积累了不少人脉,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中间有了口碑,做这些事情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反而有很多人主动帮忙。
无论是烧制瓷器,还是烧制玻璃,烧窑炼铁,对曾凡来说当然都不是难事,只要成品的话他都不需要雇人,乾坤葫芦里面要多少有多少,主要还是给这些人找事情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天下饥民无数,他也不可能全部养起来,传授他们知识和技能,比施粥吊命,积累所谓的功德更有意义。
寒冬腊月土地冻得梆梆硬,曾凡少不得暗中帮忙,地面挖下去两尺深度,就会脱离冻土层,先建了十几个地窖,让这些人有地方住。
有了安身之所,再指导他们挖土建窑,只有用他们能理解的方法,烧制出真正的瓷器,才能树立起这些人的信心,也让他们有一门糊口的技能,这也只是曾凡筹划的一部分。
想要改变这个时代,光指望元珽、尔朱荣那群人不行,只有普通民众真正觉悟,才有可能摆脱王朝兴替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