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许之墨极其投入,压根没发现她的异常。
待一切归于宁静,她也总算长舒一口气。
许之墨心满意足。
在她耳边呢喃一句“婉儿你真好”后,便抱着她沉沉睡去。
她睡不着,想甩脱他,却又怕弄醒了他。
寂静的夜里,耳衅只剩哗哗的雨声以及许之墨均匀的呼吸声。
他还在呼吸,一直在呼吸,就那么平稳地呼吸着……
她想,这呼吸声何时能消失呢?
她想,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时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一切都没有答案,一切都需要等待。
四更时,许之墨终于毒发了。
那时她竟然睡着了,是许之墨推醒了她。
乍一醒来,她还有些懵,反应不过来。
朦胧的黑暗里,许之墨手捂腹部靠在床头,艰难出语:“婉儿,我……我腹痛,你速去找阿四,让他……让他去请医官。”
她猛的醒神,快速披衣下床。
随即点燃烛火,于烛火中怔怔看着他。
许之墨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似猫一般蜷紧身体,抵抗着巨烈疼痛。
他再次喃喃请求:“婉儿,你……快去呀。”
这个男人向来歹毒,视人命如草芥,又何曾这般无助过。
她仍怔怔立于屋中,一动不动。
她怎么会去呢,她又不傻!
许之墨似已忍无可忍,在榻上挣扎几下,继而裹着薄毯“噗通”一声滚落床沿,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吓得后背一紧,赶忙往后退开。
许之墨匍匐在地,抬头看她:“婉儿,你……怎么了?”
她的冷漠令他觉得陌生。
她不是温婉恬静么?不是温柔体贴么?
此刻看到他痛苦,为何会无动于衷?
“婉儿,我好痛啊……”他哀鸣着。
郭婉儿又往后退出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随后她朝紧闭的门窗张望几眼,确认不会有人突然闯入,也确认屋内的动静无人知晓。
她气息发颤,眸中隐隐闪出泪光。
时至此刻,她也无须再遮掩。
“你也知道痛了?”她的语气又冷又沉。
他闻言略略一顿。
额角青筋凸起,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
哪怕忍受巨烈痛疼,他也想从她脸上洞察出异常。
“婉儿……你这是何意?”
郭婉儿咬了咬唇,声音哽咽:“当日,你弄哑我父亲时可曾想过他会痛?你挑断他手筋脚筋时,可曾想过他会痛?”
许之墨猛然怔住,“婉儿……你别听外人嚼舌根,我没……没做过那些事。”
“没做过?”
郭婉儿含泪冷冷一笑,“你都为此丢了官职竟还不承认,竟然到死都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