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茶水声中,他故作随意地瞟了她一眼。
待他垂眸,她也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
“要不……大人尝一尝这条头糕吧?”
她将小几上的糕点轻轻挪至靠近他手肘的位置。
他本是不想吃的。
但见她这般盛情,便拿起一块尝了尝。
他向来喜洁,哪怕是品尝糕点,也透出几许世家公子的矜贵。
尝完一块,他用巾子擦了擦手。
“味道是不错的。”他说。
金毋意弯起唇角:“大人喜欢就好。”
他又端起杯盏饮了两口茶水。
故作随意地问:“可有将那位绿苔姑娘安置妥当?”
“已安置妥当,按大人的意思,眼下绿苔就住在西厢房,伺侯梦时的饮食起居。”
她本想问他为何突然给梦时安排一个通房,却又担心问了后会惹得他不快,便干脆闭口不言,任由他所为。
“如此甚好。”
他语气轻松,抬眸看她:“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她不解。
“给梦护卫安排通房一事,如何?”
他定定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丁点表情。
倘若她对那个护卫有意,定会对此心怀怨气吧?
也定会在面上显露珠丝马迹吧?
金毋意却面色坦然:“贫妾也觉得甚好,在此,贫妾代梦时多谢大人的关照。”
他胸口一松,神色却兀地肃穆几分,“他的事,无须你来谢。”
“那到时贫妾让梦时亲自向大人道谢。”
“他已向本座道过谢了,此事无须再提。”
金毋意闻言一顿,断然没想到梦时会去道谢。
他不是很反感给他硬塞通房么?
不过既然道了谢,也算是全了礼数。
她长舒一口气,恭敬地应了声“是”。
“本座今日过来,还想与你说说杀许之墨之事。”
金毋意心头一喜:“莫非大人已经谋划好了?”
“算不上谋划好。”
顾不言放下手中杯盏,“许之墨乃朝廷命官,若突然被刺杀身亡,势必会引来朝廷追查,故……”
他握紧拳,沉下面色,“要想他死得‘安全’,便只能让他死在自己府中,最好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金毋意稍一思量:“让他身边人给他下毒?”
顾不言不置可否,起身在屋内踱了两步。
随后从容止步,午间的光线落到他身上,映得他身姿挺拔气势滂沱,眉宇间净是沉稳与笃定。
“许之墨乃庶出,与府中嫡子许思远向来不睦,这或许正是咱们可以撬开的缝隙,这两日我会派人去探一探,若能借许思远之手除掉许之墨,自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金毋意看着他,一时竟不知是畏惧还是敬佩。
这个男人俊美、冷酷,行事狠毒,竟能一眼瞅准侯府症结,给许之墨设计出这样一个“安全”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