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其中一个“为”字,“父亲写‘撇’时向来与人不同,他习惯将每一撇的尾端收一收,如此便显厚重沉稳,但这几封信中所写之‘撇’皆是高高上扬,明显非他所留。”
父亲曾言,人生经年恰如累卵,哪怕顺风得意时,也须得藏锋敛锐谨小慎微,就如写字时挥出的那一撇,即便高高扬起,也勿忘轻轻收回。
正所谓字如其人。
正是有了父亲这番教导,她才能在简陋的金家后院里往得安之若素,苦而不言,喜而不语。
金毋意气息发颤:“这些所谓的证据,全是构陷。”
“好一个阴毒的许之墨,来日我定要叫他身首异处。”
少年面色紧绷,咬牙切齿。
“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许之墨,你刚也看到了,这信中写了诸多征战与军需之事,许之墨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世家公子,又怎会懂得这许多,他背后定有更大的黑手。”
金毋意盯着跃动的烛火怔怔发愣,“也不知父亲得罪了何人,竟引来这等祸事。”
少年一时无言。
边收拾案上信件,边默默思量。
“依我所见,伯爷平日里打交道之人,除了朝中同僚,便是家中各房姨娘,看似并无可疑之处。”
他微微蹙眉,猛然一顿,“有一事,不知算不算可疑?”
金毋意抬眸,“何事?”
“在金家被抄前两日,我曾见府里的顺子赶车载伯爷去扶风寺,当时觉得没什么,故尔也没多问,现在想来却觉不解,伯爷并非信佛之人,对上香祈福之事也颇为不屑,他去扶风寺做什么呢?难道……是去见人?”
“扶风寺?”
金毋意怔了怔,一时也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屈服
金毋意想不透父亲去扶风寺的目的。
在她印象里,父亲低调、内敛、儒弱,不敬鬼神,却也不思进取,好钱财,也好女色。
这样一个人,去佛寺能做什么呢?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父亲又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心间太多疑惑,犹如层层迭迭的山石,她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转而道,“梦时,咱们也去一趟扶风寺吧,或许能打听到关于父亲的消息。”
少年点头,“好,咱们明日便去。”
在金毋意决定去扶风寺时,许之墨也坐着马车去往鸿运酒楼。
夜色正浓,将许家马车掩映其中,看似寻常又普通。
不过三刻钟,马车便停在了酒楼旁的巷口。
许之墨走下马车,直接进了二楼的包间。
小二显然与他相熟,忙不迭端来茶水与点心。
许之墨一盏茶下肚,才见包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