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过去那个云涛,但为什么他觉得她已经不是那个雨乔,难道分开的时光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或是他当年假死的讯息,让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慕云涛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种可能,他下意识抓紧雨乔的手,就像要把她牢牢抓住。
“雨乔,这些年我都在想着你,从没有一天忘记你!每一天,我都是靠对你的思念,才有勇气活下去,有勇气站上那痛苦的复健室,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一次的痛苦,数不清摔倒了多少次,也数不清自己那模样有多少的狼狈不堪。”他觉得他必须要对雨乔说点什么。
雨乔按住他手背,眼神里有些心疼。
“雨乔……”慕云涛的声音哽住,只盼她说些给他勇气的话,为什么她这么沉默?
“云涛,我结婚了。”雨乔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说。
“我知道,我不怪你,不,怎么会怪你,是怪我自己,都是我的不对!但是雨乔,我现在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我又是那个能跑能跳的云涛了,雨乔……”
“可是我,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让慕云涛心口一窒,深黑的眼眸露出痛色,几乎窒息地看她。
“你爱上傅雅文了?”
“我……”雨乔呼吸顿住,神色有些惘然:“我……还不能确定……我,搞不清楚……”
“雨乔!”慕云涛像是抓着最后的机会,深深看她。
“云涛,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想清楚,我有好多事情要整理,也有好多事要弄清楚……”雨乔苍白的神色里有些脆弱,遥远不明的眼神,让云涛觉得越发抓不住她。
但他什么都无法说,只能默然看她。
几天后的午后,当雅文走入雨乔的病房时,她正对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有细细的雨丝,不是很大,但随着风拂过来,在衣服上落下湿润的痕迹。
雨乔回过头,对上雅文的眼。
两人静静凝视了片刻,雨乔先走回床上坐下,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要雅文坐下。
光影落在雅文脸上,让她看清了他的脸,雨乔有些吃惊于他的气色:“你的脸……”
雅文的脸很苍白,干呼呼的,那种神气不该出现在一名属于舞台的舞者身上。深黑的眼圈,连嘴唇都干燥地皱起,眼睛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雨乔在雅文眼角看到细细的裂纹,那似乎是坎坷的人生痕迹,现在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慕云涛,而只是傅雅文,在慕云涛不曾为生活奔波的脸上绝不会有这样枯暗的气色。
“你怎么这副样子?”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雅文以为她又对自己的衣品不满意,听到她想见他,他是匆匆出来的,并没有心情搭配自己的穿着。
他不动神色地整理了下卷起的衣角,他的举止雨乔看在眼里,让她想到过去那个刻薄的自己,时常抓着雅文挑剔他的错处,好像什么都不满意。
一时间她心头黯然,咬了咬嘴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那么,你现在想和我谈谈?”雅文没有领悟她的解释,只是凝视她,他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全都想起来,芸彬迫不及待地在电话里告知他这一点,也示意着他应该整理好行李离开了。
“如果是你母亲在电话里说的意思,那么我明白了,我会马上搬离慕乔山庄。”他不想再听一遍那些伤人的话,如果是雨乔的授意,那么他已经明白了。
雨乔的神情却不是这样,她似乎被他的话惊到:“我母亲,她又对你说了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就没有说过……”
她几乎急切地解释。
雅文幽深的眼睛看着她,“离婚的细则你和律师谈吧,对于财产,我们在婚前就签了很多协议,分得很清楚,离婚要怎样处理我都没什么意见。”
雨乔因他的话窒息:“你……”
雅文站起身,已是欲走的模样。
“傅雅文,你站住!”雨乔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叫住了男人似乎迫不及待要离开的身影。
雅文身形凝住,慢慢转过身,看着她。
“是什么使你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多说?你害怕面对我,还是对着我会让你痛苦?”
她的言语又如同过去一样犀利起来。
雅文幽黑的眼瞳凝视着她,唇畔浮起一抹苍凉到极点的微笑:
“那么,你还想谈什么?我不认为你对要更多的赡养费有兴趣,你的财富远在我之上。”
“混蛋,你这个混蛋,只会说这个吗?”雨乔吼他。
“蒙雨乔,你还想说什么?”雅文直视着她的眼,仿佛在等她开口。
雨乔被他深幽的语气震住,骤然失去勇气。
“我们好像把所有不堪的话都说尽了,可能以后想到彼此,都只是不愉快的回忆。”雅文凝视着她,唇边那抹笑让雨乔心碎。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婚!”她颤抖的声音几乎喊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果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会永远失去这个男人,她就要见不到他,永远也见不到他。
不,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她就快要崩溃。
她的话令雅文呼吸一窒,伤痕累累的心间有些刺痛的怦跳,却辨不明她的意思。
雨乔抓住他的手,“雅文,我需要一点时间,我必须理清楚一些事。”
她的眸色黑幽幽的,认真又迷离的光耀,让他想到了初见她的那晚,也是这双眼睛,吸引着他,让他从此跌入这片痛苦的深海,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