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怔怔瞧着雅文在黑暗中的侧脸,只觉有些冰棱涌入心底。
她想到了回家的第一天,她就为他们分房而睡震惊。但现在她知道了,那一定有理由的不是吗?
看来过去他们的感情真的不太好。
蒙雨乔,你忘记了很多事,甚至连最重要的事也忘记了,他会不会利用你的失忆?
雨乔为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第二天是回蒙家大宅的日子,江城进入雨季,依旧落着雨水,天空有些阴沉。
从慕乔山庄驶出,雅文开着车,一路雨乔坐在他身边很安静。
雅文按下了音响,让车内放出舒缓的音乐,驱赶一些沉默的尴尬。
昨夜的交谈并没有解除雨乔心底的疑惑,雅文有时觉得,所有痛苦都像是装在瓶子里的魔鬼,他越想拉紧瓶盖,不让他们出来,他们就越汹涌反抗,狰狞地叫嚣。
心口熟悉的酸涩,他调整呼吸,试着让自己抛开这些不停折磨他的烦恼。
“雅文。”他听到雨乔喊他的名字。
“嗯”了一声,傅雅文却下意识将那音乐的声音调响,不想去听她说什么。
但她的话语还是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照片里那个女人,你过去的情人,你们交往了多久?”
心脏狠狠一扯,他踩下剎车,将车子停到路边。
与雨乔的视线相触,那眼神如同过去一样,有隐隐的傲气藏于其中,就算失去记忆,也什么都不会改变,蒙雨乔始终是蒙雨乔。
傅雅文再度意识到这点,心上的伤口撕裂着,眼里有迷惘的苦涩,但他一直看着雨乔,没有避开那探究的目光。
那目光还是如同过去一样,骄傲明亮地容不下一丝污垢。
“她的年纪看上去比你大很多……究竟大了多少岁?”雨乔轻咬着唇,仿佛这是她一定要弄清的问题。
“她比我大了二十岁。”他看着她,几乎没有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雨乔呼吸一窒,头也痛起来,几乎痛得令她想要呕吐,她想是自己车祸的后遗症又犯了,或是因为雅文的话?
“你们在一起多久?”她根本不想问了,但是她的行动和想法好像分开,因为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在问。
“两年。”雅文低下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车内。
雨乔只觉心口一股猛烈的钻疼,她双手握住,指甲掐进自己掌心,也未曾觉得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那样恶心?
车里没有声音,连音乐也被停止了播放,只有窗外的雨声,雅文再度发动车子,没再说话。
她眼神里的嫌恶,已经说明了一切。
蒙家大宅比往日多了一位客人。
雨乔看见他觉得是一位很亲切的伯伯,和父亲差不多年纪,父亲说是他的好友慕清远,移民国外多年,这次回来见见老朋友。
早在雨乔到来之前,蒙广生已经嘱咐了家人谁也不要提云涛的事情,不要让雨乔知道慕清远就是慕云涛的父亲。
这也是慕清远的意思,他说只想看看雨乔和她的丈夫。
蒙广生其实也有些担心老友看到雅文,会因为雅文和云涛长得像而难过。若不是知道老友的为人,他真的会忍不住猜测他们是不是孪生兄弟。
雨乔没有和雅文再说什么,很快与家人坐在一起,聊着家常。
莫展鹏向来跟雅文没什么话说,坐在岳父和岳母身边,体贴地陪着老婆。
雅文庆幸自己被瑾然和佳雯拉出去,岳母芸彬一直不喜欢看到他。
两个孩子在园子里快活地玩,瑾然询问着他关于风筝的事情,又有些遗憾地说起他买给他的滑板被父亲没收了。
瑾然撅着小嘴叭叭说一点都不危险,他讨厌父亲对他如此管制。
雅文轻轻一笑,摸摸他的头,孩子嘟嘟囔囔所有埋怨父亲的话语他都很羡慕,因为被父亲管教是什么样子,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小女孩佳雯兴奋地要跳舞给他看,因为在幼儿园新学了漂亮的舞蹈,她觉得一定要跳给姨夫看。
“你很喜欢孩子?”有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雅文转过头,发觉是岳父的那位朋友。
其实他记得这个中年男子,昨天在艺术学院遇见。
“谢谢你的咖啡跟签名。”慕清远坐到他身边,微微一笑。
“不用客气,慕先生。”雅文虽然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自己的签名,但没有问出来。
“我很喜欢你的表演,没见过我这么大龄的粉丝?最喜欢的是《春江花夜》,很后悔两年前在洛杉矶公演的时候没有去现场看,认识得太晚了。”他话语里的遗憾很明显,但那句认识的太晚总让雅文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不过面对这样一位大龄的“粉丝”,雅文难免有些赫然,毕竟对方是一位年纪可以做他父亲的长辈,虽然在各地公演时也常得长辈的称赞,可慕清远和那些老师还是不太一样,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你心地很好,愿意帮助素不相识的人。”慕清远看着他,深沉的目光温和甚至过分的亲切:“你和雨乔结婚一年多了?”
“是。”雅文应了一声,他并不擅长和长辈交谈。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地在花园里追着跑,但是慕清远还是坐在雅文身边,并没有走开。
雅文不晓得他为什么喜欢和自己谈话,通常别人都不愿和他太久地待在一起。
“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舞了吗?是怎么想要跳舞的,因为家人说你有天赋?练舞很苦吗?”慕清远仿佛对雅文的过去很感兴趣:“你的家人呢,他们都和你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