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最前面,衣冠由于搬动变得凌乱不堪,手里还攥着自己那把随身的佩剑,也许是别人掰不开,也许是懒得掰。
6屏在他身边跪下来,唤:“哥。”
6景没有回应他。
他动身整理6景的衣冠,从头到尾,将压得褶皱的地方也捋平,费了好大的力气。鞋子也穿好以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擦拭6景脸上、手上和衣服上的血渍。
很多血渍早已干涸,擦不掉了。
但6屏仍细细擦着,最后丢掉手帕,抱起6景的脸。
寒冬里的宫殿地砖太过冰冷,他把6屏的头揽在怀里,俯下身一点点捂热。
不远处的厮杀仍在继续,有朔方营的士兵以为6屏想搬动尸体,便过来帮忙。6屏摇头:“别碰他。”
“我哥还没死。”他道。
他继续抱着怀里的6景,等着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的身体回温。
每过来一个人,6屏都重复道:“别碰他。”
“我哥还没死。”
深夜太长,6屏完全忘了时间过去多久。
他依稀记得傅轶从他身边来过,好像说了什么话,又好像没说。又不知过多久,傅妤也来了,一看到6景的尸体便昏厥过去,被傅轶和宫女手忙脚乱地扶去休息。
再后来,旁边的尸体一具具被抬走,被清理干净,散落在地上的枪和戟也被渐渐收拾起来。
最后只剩他和6景两个人。
6屏才迟钝地现,6景的身体依旧是冷的,怎么捂也捂不热。
怎么会这样。
他把头埋在6景肩膀上。
怎么会捂不热?
他在喉底小声地继续唤6景,不知疲倦。
直到肩膀上一沉,他缓缓抬头,现自己肩上被搭了一件斗篷,身后站着的是达生。
6屏摇头:“不要。”
达生顿了顿,小声道:“殿下,下雪了。”
什么?
6屏一愣,朝头顶望去。
灰败色的夜空中飘下来一片片如柳絮一样的小雪花,歪歪斜斜,落在围着自己身体的斗篷上。
6屏低头,见怀里6景的脸颊和鬓也沾了银白的雪花。
入冬以来,整个启安城都在盼望一场迟迟未下的初雪。
如今它终于来了,轻柔又悲悯。
6屏看着6景的脸,如梦初醒,嚎啕大哭。
他再也没有哥哥了。
◇第41章41我不想登基
丧钟终于在皇宫响起,在整个启安城上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