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每到迷茫困扰的时候,都会有从木叶飞来的信鸽捎来家人们的挂念和……
“唔——咳咳咳……”
拆开信封,两张照片首当其冲地滑了出来,当鼬看清第二张照片上的影像时,他便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在拆信封的时候喝水……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自家小弟跪坐在宇智波老宅的门口,表情虔诚地用沙子堆着一团造型诡异的东西……鼬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佐助在堆什么,不过当他看到第二张照片的时候,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第二张照片上,从那个看起来貌似是个人的沙雕的眼角下方的两道又长又深的斜纹来看……自家小弟堆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沙雕旁边还插了个木牌,上面是佐助那歪歪扭扭的字迹:“イタチ兄さん(鼬哥哥)”……但是,鼬之所以会不淡定地呛了水,并不仅仅因为这沙雕做得比例失调头重脚轻而且部分人物特征被刻意夸大(比如那眼角下的纹路就让鼬很是耿耿于怀),还因为沙雕前还摆了一堆装着三色丸子甜纳豆等甜食的盘盘碗碗,盘盘碗碗之间还混杂着一个诡异的花环(可以看出它出自自家小弟之手无误),再配合着站在自己沙雕前的佐助用手背抹眼泪的动作……
为何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在开追悼会……?!
就在鼬痛苦地忍受着呛咳的过程中,他的两位极具八卦潜质的队友凑了过来,一把夺走了他手上的照片……
从此,鼬的小队养成了一个令鼬非常火大的餐前习惯:以前大家开饭时,都是围坐在大树下,拿着各自的食物一起说“我开动了”;现在队友们都将各自的食物堆在鼬的面前,双手合十90°鞠躬做参拜状,口里喊着“イタチ兄さん(鼬哥哥)”。刚开始带队的上忍还会本着“我们这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在外出郊游!”的原则制止两位队友的胡闹,不过当他听说了这个典故的由来,并亲眼见识到佐助的照片之后,立即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参拜鼬哥哥的活动中(……)。
……
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支边的任务终于圆满完成,鼬带着一张被带队上忍和队友们折磨得更加面瘫的脸(……)返回了宇智波老宅。
彼时已是仲夏。满眼都是过了最旺盛生长期的植物老成而沧桑的深绿。鼬将自己藏在灰蒙蒙的阴影里,望着阴影之外炫目的阳光,有一种仿佛逃离了某种束缚般的欣然与快慰。
距离宅子的大门还有一段距离,鼬远远望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坐在门槛上,背靠着向外敞开的大门——那是佐助,大概是从父母那里得到自己今天会回来的消息,才特地等在哪里吧。出任务的这些天,他一定等得很辛苦吧?
在离佐助不远的地方还屹立着一团颇有后现代艺术视觉效果的沙堆,那就是鼬在照片里看到过的沙雕。
“……”
鼬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这个造型扭曲的自己,拜它所赐,现在连带队的上忍都开始喊他“鼬哥哥”了(……)。
“我回……”
鼬抬起手,想狠狠地戳一下佐助的额头道一声“我回来了”,当他看清佐助的眼是闭着的时候,他的声音猛地收住了,就像是一颗在水面溅起微小的水花而后沉入水底的石。
午后阳光均匀地洒满佐助恬静的睡脸,将他瓷白的肌肤晒得近乎于水晶般透明,那对秀气的眉像是带着点小小的怨气似的紧蹙着,眼睑下笼着两弯铅灰色的半月状的痕迹,那是纤长的睫毛投下的暗影,仔细看,他的眼睫还是濡湿并且纠连在一起的,眼眶周围的皮肤也像是浸润在水中的樱花瓣,泛着湿漉漉的粉红,微红的鼻翼随着他节奏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一定是哭累了之后就这样睡着了吧。
至于佐助为什么会哭,鼬不问,也能猜到个大概。
因为这次任务过于紧急的缘故,自己甚至没来得及跟佐助打声招呼,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而且一走就是这么多天……
唉,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一天不陪在他身边都不行。
鼬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嘴角的弧度却是他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柔软。他蹲下身,一只手穿过佐助的腿弯,另一手揽住佐助的脊背,像抱着一件精致的易碎品一样轻柔地抱起熟睡中的佐助。
身体的怠惰与伤痛,心灵的厌倦与彷徨,都在这个瞬间倏然抽离了他的躯壳,他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陷于他臂弯中的这个睡相甜美的孩子身上。
『我回来了,佐助。』
他做出这样的口型。
佐助睁开眼睛的时候,隐隐听见门外轻声交谈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辨别出其中一个声音属于整整两周零三天未见面的兄长——
“……所以任务还算顺利……对了,这半个月来佐助过得怎样?”
“啊啦,小佐还能怎么样?天天守在门口巴望着你回来,风雨不误……谁劝也不听啊!”
“是啊,你走这些天,佐助几乎天天在哭。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为忍者……”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佐助的头脑还有些不甚清醒,他撑着床头慢慢地坐起来,一件后背绣着宇智波家徽的黑色外套从他身上滑落下来,他爬下床——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在宅院门口睡着的事情了,所以现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从一张单人床上苏醒过来的,否则他就应该可以发现,其实自己正置身在鼬的房间里……
但他真的没有多余的经历去关注这些琐碎的细节了,自从他的耳朵捕捉到哥哥的声音的那一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