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长期看清了是五百两,没再硬塞荷包,而是狐疑道:“你又帮人干什么了?我之前就告诫过你,别什么事都瞎掺和……”
“大哥放心。”他赶紧截话,“总之是不亏德行不损道义的事。”说完便转身快步往讲台走。
放置款项的铜盒里银票银两都有,贺今行把折了一折的银票放进去。
他其实还有一点碎银,但没有带在身上,有些可惜。
很快捐款完毕,裴公陵踩着钟响进讲堂。
先生依旧接着先前的课来讲,并不提考试会考什么要温习哪些课文的话。
小西山历来如此。学无止境,但课堂时间有限,考试只是让学生检验自身学问水平,自然不值得占用课堂。
大考前一天下午,贺今行在藏书楼同张厌深道别。
入学四个月,他在这里受益良多。
张厌深把这个月的酬劳给他,问他想不想跟着自己去游学。
“我这把老骨头在小西山躺了十几年,再不动一动就要朽了。”
然而贺今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游学,便想委婉拒绝。
老人却没给他开口的时间,“甘中银州,小少年,去不去?”
甘中路,银州。
贺今行刚组织起的措辞瞬间被打乱,他喉头动了动,“先生,我……”
张厌深注视着他,“同行的只有裴家小子。你替我翻了四个月的书,我且把你看作半个弟子,去也不去?”
若是去往银州,也未尝不可,贺今行思绪转得飞快,只是同行的还有明悯,先生怎么会……
似是看出他所想,老人笑道:“故人之托,推拒不得。你与裴小子同行,也可互相增益,共同进步。我且最后问你一回,去也不去?”
良师益友不可多得。
他隐在案后的手攥紧襕衫,片刻后起身行礼,一揖到底,“请先生携我。”
张厌深抬手虚扶,他穿着葛衣坐着未动,额上却已有细汗。
几只山雀在窗外扑棱棱飞过,将光影搅乱。
盛夏就要到了。
隔日大考,贺今行考完一天下来,觉着比府试要难上许多。但转念一想,小西山的学生基本都是秀才,题目比府试难才是应该的。
而府试结果据说隔半月才出,他是没法亲自去看榜了。
因为张厌深把游学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一,就是明日。
晚间,他赶着收拾行李时,发现舍友在做一样的事情,才知对方也是明日启程。
贺今行把入学时背来的书箧找出,清理之后,挨着放换洗衣物和书本纸笔。
“同窗。”隔壁斋舍的陆双楼过来找他,进屋后熟门熟路地在他位置上盘腿坐下,看他俩忙活,“你俩也准备明日就走啊。”
这个“也”字用得巧,贺今行一边装东西一边笑,“那正好,我们一起。我跟张先生去甘中路,你去哪儿?”
“我嘛,”陆双楼拖长声音,“我去宣京。”